一扇水晶玻璃嵌的长窗直通到花园去,窗门半掩,荷生忽然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压得很低,却意外地清晰。
“二哥要我答允他不再见你。”
“他可以代你作主?”
“请放开我,我不想看到父亲进一步对付你。”
“父亲?父亲,嘿嘿嘿嘿。”
荷生有点不安。
她最怕类似的尴尬事,好像故意躲在角落窃听似的。
荷生马上站起来现形,这时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孩子匆匆跑进来,一见有人,如皇恩大赦,不管是否认识,一味往荷生身后躲。
荷生本来不是挨惯义气的人,不知怎地,一眼看到那女子娇怯秀美的脸,竟很自然地挡在她面前。
不出所料,有人追上来,看到偏厅内站着个正气凛然的陌生人,倒是一呆。
荷生身后的女孩趁这机会一溜烟似地从正门逃出去。
那个男生坐下来,细细地打量荷生。
荷生不禁恼怒,这是谁?鲁莽而无礼。
没想到对方先问:“你是谁?”
荷生瞪住他。
他比言诺的年纪要大一点,瘦长个子,苍白的面孔,此刻正取过香烟点上。再严格的眼光都会承认他不失为一个英俊的年轻人,但不知怎地,荷生觉得他有些地方不妥。
他忽然抬起头来,轻轻吐出一口烟向荷生笑一笑。
荷生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
这人有一双布满红筋的眼睛。
荷生反问:“你又是谁?”
那人慢条斯理地答:“我姓烈,你说我是谁。”
荷生吃一惊,深深失望,这便是烈火?这不是一个健康快乐的人,她不相信言诺会同这样一个人做了十多年好朋友。
荷生脱声问:“你是烈火?”
那人闻言色变,仰起头来,直视荷生,荷生被他目光中的怨怼恨恶吓一大跳,不由得退后一步。
这时候有人拉住她的手,荷生几乎喊出声来,一看,原来是言诺,这才放下心来。
只见言诺给她一个眼色,再向那人点点头,拉着荷生便走。
到了大门外,两人才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荷生问:“那就是你的好朋友?”
“不是他!”言诺跳起来。
荷生连忙说:“我也猜不是,不过,他是谁,烈火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言诺开动车子,驶离烈宅,才轻轻说:“那是烈火的大哥。”
啊。
“烈火这家伙,明明约好我,又开小差,今天恐怕看不到他了。”
荷生却十分高兴,若果适才那人是烈火,她恐怕不能爱屋及乌。
车子驶下私家路,言诺一向小心驾驶,路脚却有一辆吉普车朝着他们直冲上来,言诺急忙刹车,吉普车却不肯停,荷生直叫出来,吉普车的保险杠碰到他们的车子才不动了,荷生觉得全身血液统统涌上脑袋,吉普车司机却哈哈大笑起来,还拍着手。
荷生破口骂:“疯子!”
谁知言诺也相继大笑起来,打开车门跳出去,“可不就是烈疯子。”得意洋洋,引以为荣。
吉诺与吉普车司机拥抱。
到这个时候,荷生已经知道这人是谁,她左边太阳穴隐隐作痛,烈家兄弟恐怕有异常儿,奇怪,言诺的坐言起行最平凡稳健不过,怎么会交上这样的朋友。
只见他俩嘻嘻哈哈互相拍打一番,揽肩搭背地向荷生走来。
只听得那人笑着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夏荷生。”
荷生看清楚他的面孔,吓一跳,连忙侧过头去。
“荷生,这才是烈火。”
烈火与荷生打一个照脸,也是一呆,言诺这愣小子太不会形容了,单凭他的言语,也太委屈夏荷生了。
当下他摸一摸胡髭,“都怕这个,难怪父亲叫我剃掉它。”
言诺伸手搓一搓他鬈曲的长发,“可以梳辫子了,穴居人似的,吓坏人。”
烈火笑着问:“荷生,你来说句公道话。”
荷生看着他,“不是叫你烈疯子吗?”
烈火又着腰笑。荷生觉得他自顶至踵,外型上没有些微缺点假疵,性格活泼热情,难怪言诺说过,烈火在家中至受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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