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法材料特有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庭园里的花糙香气。用密语开启通向内室的门,古代龙的化身大步走进,不掩担心地道:&ldo;主人,药煮好了。&rdo;
&ldo;滚出去!&rdo;
伴随着沉怒的低喝,一只丝绸枕头飞了过来,哈玛盖斯反射性地侧头避开,丽芙却不偏不倚地挨个正着。她似乎受惊过度,枕头掉下来后还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两只迷你骨龙缩在书柜上瑟瑟发抖,互相依偎;元素豹和小冬狼在地毯下蜷成一团,形成两个隆起;史莱姆躲在一大堆靠垫里,乍看几乎分不出。它们都饱受主人的怒气惊吓,无助地向来人哀鸣。
华贵的柔软寝床上出现轻微的动静,鹅绒薄被下,探出一张被汗水濡湿的俊秀容颜,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黑瀑般的长发蜿蜒在他的手臂、床单上,直垂落至地。紧贴住肌肤的衬衫勾勒出激烈起伏的清瘦胸膛。冰镜似的银瞳如刀冷锐,却好像罩了一层雾气般,略带涣散,隐隐浮动着深处的阴郁。
&ldo;我说过药没用的,你听不懂吗?&rdo;用异常轻柔的声音冷静地诉说自己的愤怒,席恩拱起身子,压抑体内一波几乎要撕裂他的剧痛,熟练地忍耐。
&ldo;可是主人,我想药会让您好受些。&rdo;哈玛盖斯又是担忧又是害怕,恳切地道,&ldo;求求您,喝一点吧。&rdo;
成功度过又一次发作,席恩长长吐出一口气,集中意识使语调维持平常的力度:&ldo;好吧,放在这儿。&rdo;
&ldo;是!&rdo;哈玛盖斯喜出望外,走上两步,不放心地问道,&ldo;主人,让我喂您吧?&rdo;
&ldo;我还有力气喝药。&rdo;低沉如耳语的笑声逸出唇,席恩闭上眼,不去看养子令他不舒服的目光,&ldo;抱歉,哈玛盖斯,请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rdo;哈玛盖斯柔声道:&ldo;好的,主人,您好好休息。&rdo;
相继离开卧室后,丽芙惊魂未定地道:&ldo;吓了我一大跳,他生病时脾气竟然这么坏。&rdo;
&ldo;主人的情况一定很严重,不然他不会表现出来。&rdo;哈玛盖斯盯着紧闭的门,忧心如焚。
&ldo;可是他怎么会生病呢?他不是神吗?&rdo;
&ldo;……我不知道。&rdo;哈玛盖斯抿了抿唇,难掩失落之情,&ldo;这些和他切身相关的事,主人从来不告诉我。&rdo;丽芙惊讶地瞪大眼:&ldo;他连你也不相信!?&rdo;她本来以为这头小龙是席恩唯一信任的对象。
哈玛盖斯没回答,低着头注视地毯上暗青色的花纹,良久,吐出一句:&ldo;不,他比他认为的更相信我,重视我。&rdo;
没有听见养子和部下的议论,席恩看着不断滴落,晕染开的汗渍,心情恶劣透顶。
含糊地咒骂了一通,他一口气喝干苦死人的药,再度把自己包成一团。
力量剥离的感觉糟透了,像魔法正离他而去。
魔法!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血液,在远离!
失去了魔法,他什么也不是。还是那个靠母亲和弟弟照顾,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爬不起来,连喝杯水都困难的小男孩!
相比之下,那像要把他的身体撕碎的痛楚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节。
不,清醒点,这只是错觉。席恩眼中破碎的光重组,凝固成千锤百炼的刀锋,对内心的恐惧说:它还在那儿,别被你的感觉骗了。
只要我的意志在,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我的魔法!
握紧双拳,他闭目感知,忽视肉体的苦痛,清晰地捕捉到遥远微弱却真切无比的漾动。
然后笑了。
&ldo;我的自制还不够。&rdo;反省着,魔法神摩挲法杖上精细的刻痕纹路,感受着外界的,和内在的力量,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却打断了他的冥想。
不自觉地握住法杖,另一只手撕扯被褥,当这次剧烈到令他窒息的发作终于过去,他失血的唇角划下一道金红的液体。
淡然抹去血迹,席恩启唇,用带着精灵和王公贵族特有的优雅声调的古语道:&ldo;我操他祖宗十八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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