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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3章（第1页）

终于清醒后，他再次失去了重要的人们，他的养女，他的弟子。

他醒得太晚了。

抬起头，深黑的夜空在如水的月色中静静流淌，像极了那双偶尔睁开的黑眸，温软、沉重、苍寂，那晚的情景清清楚楚地浮现：卸下所有包袱的他躺在地上大笑，毫不拘束地打闹，一起喝酒诉说心事，第二天起来伤风感冒……

心里像有把火在烧，不能深想，仔细追究会恨不得把那个人拆碎，可是又怎么下得了手。那么漫长的陪伴，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请原谅我]‐‐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索性恨到底，还轻松些。不期然的，想起兄长冷淡的话语：[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肖恩，我也不会原谅你。]

是吗？那又为什么不杀我？不是&ldo;不原谅&rdo;，而是&ldo;不能原谅&rdo;吧。

啵！清凛的酒香顺风散开，肖恩灌了一大口，热气直冲头脑，却尝不出是什么味道。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喝酒是这般无味。

&ldo;辛苦了，肖恩。&rdo;温润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走在雪白地面上的少女，让他想起那日走下飘雪山丘的青年，和暖的笑意在唇角绽放，宛如初春的和风，同样轻柔慰藉的嗓音也在脑中重叠：[我回来了。]

&ldo;今天忙了一整天……肖恩？&rdo;

&ldo;啊，没什么。&rdo;回过神，肖恩不觉抱以微笑。杨阳目露担忧：&ldo;在喝闷酒吗？&rdo;

&ldo;嗯。&rdo;

&ldo;这可不好，酒入愁肠愁更愁，喝酒就相当于饮鸩止渴。&rdo;

&ldo;哈哈哈，你和维烈真像。&rdo;

&ldo;耶，他也说过类似的话？&rdo;杨阳一愣。肖恩微微一笑：&ldo;是啊。&rdo;和他一样靠着栏杆，杨阳注视宿命的另一半俊朗的侧面，年轻朝气的脸庞有着她不熟悉的抑郁，不禁感伤。

他们都变了。

&ldo;肖恩，我提到他，你会不会不高兴？&rdo;

&ldo;嗯？不会，总不见得一辈子不提他吧。&rdo;

&ldo;也是。&rdo;顿了顿，杨阳低声道，&ldo;你恨他吗？&rdo;

&ldo;恨……我不知道，在锡维拉，那个幽灵说所谓的恨是死一万次也要手刃仇人的执念；万劫不复永远孤单也要达成的愿望；付出一切舍弃所有也不后悔的决心；是即使杀死对方，杀光和他有关系的人也无法停止的行为；是消失才能解脱的咒缚‐‐我没到这个程度，大概不算恨吧。&rdo;肖恩苦笑了一下。

&ldo;……他那是偏执。&rdo;杨阳擦汗。肖恩转向她：&ldo;是吗？你恨罗兰时，是什么感觉？&rdo;

杨阳沉默，这就是最明确的答复。

&ldo;我恨自己多些，还有气他们都逼我恨他们。&rdo;肖恩一口气喝了大半坛酒。他说得不清不楚，杨阳却听懂了，目光转柔：&ldo;肖恩，你其实是想原谅维烈和席恩的，对不对？&rdo;

肖恩没有马上回答，半晌，仿佛自言自语地道：&ldo;可以原谅吗？帕尔死了，莉之所以支撑世界，也是因为维烈那家伙。&rdo;

&ldo;这个嘛，我师父曾说过一句话：&lso;从心之路即是正路&rso;。&rdo;杨阳两手在背后交叉，盯着自己的足尖，轻声低语，&ldo;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轻易原谅的话，好像很没尊严，很没原则，对不起死去的人。可是那时侯，我还是选择放弃，因为我想保住活着的人。我很不甘心，但更轻松，我想我选对了，你也听从心里最大的声音吧。&rdo;

&ldo;最大的声音吗……&rdo;肖恩喃喃。杨阳不好意思地拍拍后脑勺：&ldo;不过肖恩非常坚持原则，可能不会赞同。&rdo;

&ldo;因为不竖立原则的话，会迷失，也没法以身作则教育那些孩子。其实我这人很没原则，轻信、易忘、心软，席恩也最讨厌我这一点。&rdo;

&ldo;他才不正常呢，狠成那样。&rdo;杨阳抖抖肩膀，习惯性地发颤。肖恩笑了笑，语调变得明晰而坚定：&ldo;席恩过去做的事，我原谅，因为他受罚了一千年，维烈也是。但是他包庇下面，这点我永远不原谅。&rdo;

&ldo;那个…肖恩，我正想和你说。&rdo;杨阳迟疑道，&ldo;维烈不罚其他魔族，应该是出于愧疚。他曾经想死，抛弃他的职责，所以他连魔界也不敢回，更别说责怪下面了。&rdo;肖恩眼望前方，久久不语。

&ldo;呃‐‐&rdo;杨阳反而不自在了，感觉像在维护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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