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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说着，她站起来往厨房去。

青柳看出她的意图，忙站起来拉住她，道:&ldo;奶奶，不用拿了，家里早饭都已经做好了。&rdo;

王氏撇开她的手，去了厨房又匆匆回来，往院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道:&ldo;你这孩子，给你的拿着就是了。如今家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么？你白天又要做活，吃那么一点怎么够。你伯娘刚才去菜地了，得一会儿才能回来，你赶紧拿着回家吧。&rdo;

青柳无法，不能拂了她的好意，只得接过她递来的三个杂面馒头。

王氏摆摆手赶她回家，&ldo;这点豆子我自己一会儿就剥完了，哪需要帮忙，快去吧，别让你伯娘撞上。&rdo;

她伯娘虽也不是刻薄的人，却有些爱计较，若让她知道王氏给了青柳吃的，心里怕是会不太高兴。

青柳也知道这点，怕让伯娘知道，给王氏难做，只能把馒头揣在怀里，借着木盆的掩饰往家里走。

其实王氏对她们几个孙女都还不错，不像一般人家，因是女孩就随意打骂。只是孙女再好，在她心里到底比不上儿子和孙子分量。

对于这点，青柳也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之前从青梅口中得知王氏想把她卖了，给她爹治病时，她也不觉得诧异。

回到家中，弟妹都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搓着糙绳。

青柳晾完衣服，走过来看了看，道:&ldo;先搓这些吧，今天一天也用不完。爹娘吃过早饭了吗？&rdo;

妹妹青荷道:&ldo;娘刚端了饭进屋去给爹。&rdo;

青柳点点头，&ldo;等娘出来，咱们一起吃。&rdo;

她去了厨房，将怀里三个杂面馒头掏出来，放在架子上重新热一热。转头又往爹娘房间走去。

房内，李大山将碗筷放下，道:&ldo;我吃不下了，端出去吧。&rdo;

那碗米汤他倒是喝了，南瓜也吃了，独独那个白面馒头，只用手扯了一小块，还剩下大半个。

周氏哪里不知他的用意，忙劝道:&ldo;再吃些吧，厨房里还有许多呢。&rdo;

李大山摇头，家里的情况他怎么不清楚？这些日子，妻儿怕是没一天能够吃饱的。他想到自己断了腿，以后不但不能照顾他们，还得成为他们的负担，心里便越发苦闷，带着几分自弃道:&ldo;我现在整日躺在家里，吃了也是糟蹋粮食。&rdo;

这话一出，周氏立刻就红了眼眶，坐在床边垂头抹了抹眼角，等抬起头来，又强笑道:&ldo;当家的说什么胡话，怎么能叫糟蹋粮食？多吃点才能好得快，等你的腿好了，多少粮食赚不来？以后这种话不许再说了，我和孩子们还盼着你赶紧好起来呢。&rdo;

李大山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怕惹得她又伤心，到底没在说什么，只道:&ldo;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拿去给孩子们吧，我看这些日子，他们几个都瘦了。&rdo;

说着，又转头来细看周氏，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是她。白天夜里要照顾他，得了一点空又要赶着摆弄机杼，才不过二十来天，人就消瘦许多，原本的圆脸都快成长脸了。

他握住周氏的手，哑声道:&ldo;柔娘，苦了你了。&rdo;

周氏鼻头一酸，忙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紧紧回握。

青柳站在门外，动作轻缓地退了出去。

没多久，周氏从房中出来，招呼儿女们吃饭。

几个人围在桌边，一人面前一碗米汤，因其中的米粒大半捞给了李大山，这米汤清得可以见底。桌上一盘蒸南瓜，一小盘馒头。

周氏把剩下的大半个白面馒头给小儿子青松，三个杂面馒头因个头不大，全部分给了两个女儿。

青柳青荷忙又递了一半回来，青松也扯了半个馒头给她，周氏欣慰道:&ldo;都是好孩子，你们吃吧，娘不爱吃这个。&rdo;

青松信以为真，青柳青荷却不信，几番推让后，周氏无法，也吃了个馒头。

吃过早饭，周氏去厨房刷碗。

青柳换了身旧衣，背上背篓，拿着糙绳柴刀柴耙子，与周氏说过后，便带着弟妹上山。

这时节是一年中山里物产最丰盛的时候，小遥山上到处都是人影。

青松盯着树上的山枣板栗，口水直吞。

青柳把背篓给他，帮他背好，交待道:&ldo;爬树的时候小心一点，太细的树枝不要踩，太高的地方也不许上去，一只手要紧紧抱住树干，知道吗？&rdo;

青松连连点头，青柳拍拍他，&ldo;去吧，别跑太远。&rdo;

看着小弟猴子一般几下爬上一棵树，她才转过来，对妹妹青荷道:&ldo;这里干柴少，我再去前面看一看。你就在这儿多看着青松一点，别让他调皮。&rdo;

青荷点点头，&ldo;阿姐，你小心一些。&rdo;

青柳笑道:&ldo;放心吧，你也是，糙丛里虫蛇多，蹲下去前先用树枝探一探。&rdo;

姐弟几个就在这里分开，青松去摘野果子，青荷采山菌和野菜，青柳准备捡些柴火回家，为过冬做准备。

这一整座小遥山，听说都是林大善人家的土地，不过他家素来大方，从不拦着村里人上山捡山货，就是家里没柴火了，过来砍两棵树，只要不过分，也没人说什么。

青柳倒是砍不动树，她一边走，一边四下寻找，将一些掉落的枯树枝捡起来，凑做堆，有些枯枝还吊在树上，没落下来，她就用柴刀砍下。

等捡了一捆干柴，用糙绳绑了放在一旁。她又拿出柴耙子，将落在地上的枯针叶拢起来，一路走一路耙，那针叶堆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等堆到有她膝盖高，她才停下，将糙绳十字交叉铺在地上，又把针叶堆推到绳子上。而后接着又去耙树叶，就这么滚了五六个球，堆起来有她半人高。她捡起绳头两端，整个人都压到叶堆上，紧紧压实了，打了个绳结。

做完这一些，她已经出了一身汗，打湿的头发粘在脸上，脸颊热得通红。

她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等山风将汗吹干，才拿起长扁担，一头挑起一捆柴火，咬着牙一鼓作气担起来，快步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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