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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我放下酒杯，望向老人：&ldo;您有没有想过……把夫人杀了？&rdo;

老人并没有显出吃惊的样子，只是缓缓将酒杯放回桌面。他凝视了一阵子天花板，视线终于又回到我的脸上，开口说道：&ldo;有过。&rdo;

&ldo;什么？&rdo;

&ldo;有过。毕竟我们在一起生活已经有五十年之久了。&rdo;

他又把酒杯举到嘴边，抿了一口，像山羊似的蠕动着嘴唇，然后，咽了下去。

&ldo;这可真是想不到啊，两位的感情看上去好得很呢。&rdo;

&ldo;是嘛。但是，不管多么美满的夫妻都会遭遇危机呦。不，不仅如此。应该说正是因为彼此相爱，反而会误解对方的心情，最后弄得一团糟呢。&rdo;

&ldo;互相误解……&rdo;

&ldo;为对方的利益着想而采取的行动，却未能得到对方的理解，这就像齿轮倒转那般纠缠不清呐。然而，要让齿轮正常运转可也并非易事，因为这样做难免又会伤害对方。&rdo;

&ldo;齿轮……&rdo;

我叹了口气：&ldo;如果只是误解，总会有开解的时候吧。&rdo;

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想，老人说的这套法则可不适用于我们目前所处的困境。若是尚美不曾杀害宏子，她为何不为自己置辩呢？

老人像是看穿我的心事，又道：

&ldo;到底是不是误解，要尝试着去解开才能明白啊。&rdo;

我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会儿才道：&ldo;或许您说的没错。但是，不是有些案子永远都无法得到正确的审判吗？很多时候，真伪无从判断，却又必须得出结论，这可真让人伤脑筋呢。&rdo;

老人无声地笑了笑：

&ldo;不知如何断定真伪时便采取信任对方的办法好了。做不到这一点的人才真是傻子呢。&rdo;

说罢，他站起身来：&ldo;好啦，我也该告辞啦。&rdo;

我将他送至门口，老人又朝我转过身来。

&ldo;如果只是注目于对方的行为本身，误解自然很难消解。这一点，请你务必再好好考虑一下。&rdo;

我不明白他的言中之意，不知该如何接口。他微微一笑，自己开门走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见杯中还剩了一点白兰地，便又喝了起来。

老人的话叫我颇费思量：不能只注目于对方的行为本身‐‐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让我也思考一下自己的举动吗？可是，宏子惨死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即使想回忆起些什么，也是全无头绪。

难道问题是出在我离家之前？但我确信自己将壁炉熄灭了啊。

然而，追想在那之后的情形，我心中悄悄动摇起来。一直以来，我只将壁炉视为罪魁祸首，却对其他状况视而不见。

但是，最为要紧的因素恰恰就隐藏其间。我却直到如今方才幡然悔悟！

我再也坐不住了，像一头熊似的在房间里狂暴地来回踱步。那个于我而言无比恐怖的推理过程正在逐步变得清晰可见，而这番推理足以让所有一团都得到合理的解释。

那个老人无疑就是来指点于我的。

几分钟后，我从房内奔了出来，跑过走廊，敲响了老夫妇的房门。

&ldo;你终于来了。&rdo;

老人迎了过来。我在屋内走了几步，在窗边的一把椅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ldo;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rdo;我呻吟着说：&ldo;害死宏子的，其实就是我自己？&rdo;

&ldo;我……说不出口。&rdo;

尚美流着泪说。

6

&ldo;白天，我们发现你太太倒在树林里。&rdo;

老妇人牵起尚美的手，只见她的手腕上缠着绷带，想必是自杀未遂造成的。

&ldo;她对我们说，虽然无法阻止我们将此事报告警方，但请先听她解释。由此，我们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对于令爱的不幸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也很理解为什么你会对太太产生怀疑。&rdo;老人从旁说道。此时，我方才意识到，就在适才与老人谈话的当口，尚美恐怕已经在他们的房间里了。

我摇了摇头。

&ldo;您说得对，确实是我搞错了。&rdo;

&ldo;误解是经常发生的事，不用挂怀。倒是昨天夜里，你最终没有下手，这可真是太好了。&rdo;

听了这话，我羞愧难当。自己险些犯下多么愚蠢的罪行啊！

昨夜我本想掐死尚美，却下不了手。

而我停手的原因，却并非出于对她的信任，只是害怕担上杀人的罪名而已。

&ldo;你不杀我了？&rdo;

见我住了手，尚美反问道，我无言以对。

今天一大早，尚美便独自出去了，想必是与我呆在一起太过痛苦的缘故。那会儿她可能已经动了自杀的念头，若非老夫妇俩及时发现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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