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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瓦德格拉夫家的花园里除了一个旧棚子，没什么值得注意的。草地都快被踩平了，灌木丛生，远处惨兮兮地放着一套粗糙的家具，看样子是很早以前被丢弃的。斯特莱克看着这乱糟糟的花园，沮丧地思索着是否还有他不知道的储藏间、小块土地和车库。

想到还要冒着严寒，在湿滑的路上走那么远，他不禁暗暗叫苦，心里盘算着各种选择。这里离肯辛顿奥林匹亚最近，可是他要搭乘的城区线路只在周末才开。哈默史密斯是一个地上车站，交通比男爵府便利一些，于是他决定多走一些路，去哈默史密斯站。

他每迈一下右腿就疼得龇牙咧嘴，刚走进布莱斯路，手机响了：

安斯蒂斯。

&ldo;你在搞什么鬼，鲍勃?&rdo;

&ldo;什么意思?&rdo;斯特莱克问，一边瘸着腿往前走，膝盖像被刀刺了一样。

&ldo;你在案发现场转来转去。&rdo;

&ldo;回去看看。每人都有通行权。这没什么可挑理的。&rdo;

&ldo;你还想跟一个邻居面谈‐‐&rdo;

&ldo;我没想到他会开门，&rdo;斯特莱克说，&ldo;我一句都没提奎因的事。&rdo;

&ldo;听我说，斯特莱克‐‐&rdo;

侦探注意到安斯蒂斯改用了他的原名称呼他，但心中并不感到遗憾。他从来都不喜欢安斯蒂斯给他起的那个昵称。

&ldo;我告诉过你，你不能妨碍我们办事。&rdo;

&ldo;那可做不到，安斯蒂斯，&rdo;斯特莱克实事求是地说，&ldo;我有个客户‐‐&rdo;

&ldo;忘记你的客户吧，&rdo;安斯蒂斯说，&ldo;我们得到的每一个情报都表明，她越来越像凶手了。我的建议是，趁早收手吧，因为你正在给自己树好多敌人。我警告过你‐‐&rdo;

&ldo;你确实警告过，&rdo;斯特莱克说，&ldo;说得再清楚不过。没有人能够怪罪你的，安斯蒂斯。&rdo;

&ldo;我警告你不是因为想把自己撇清。&rdo;安斯蒂斯气恼地说。

斯特莱克继续一言不发地往前走，手机别扭地贴在耳朵上，短暂的沉默过后，安斯蒂斯说：

&ldo;我们的病理报告出来了。血液里有少量酒精，别的没有什么。&rdo;

&ldo;好的。&rdo;

&ldo;今天下午我们派警犬去了乱沼地。想赶在恶劣天气之前。据说还有一场大雪。&rdo;

乱沼地，斯特莱克知道，是英国最大的垃圾填埋点，负责处理伦敦的公共和商业垃圾，然后装在丑陋的驳船上顺着泰晤士河运走。

&ldo;你们认为内脏被扔进了垃圾桶，是吗?&rdo;

&ldo;是一辆装卸车。塔尔加斯路的拐角有一座房子在装修，八号之前有两辆装卸车停在那儿。这么冷的天气，内脏大概不会招苍蝇。我们核实过了，建筑商拖走的所有垃圾都去了一个地方：乱沼地。&rdo;

&ldo;好吧，祝你们好运。&rdo;斯特莱克说。

&ldo;我是想省省你的时间和精力，伙计。&rdo;

&ldo;是啊。非常感谢。&rdo;

斯特莱克假意地感谢安斯蒂斯前一天晚上的款待，便挂断电话。

他停住脚靠在墙上，拨打一个新的号码。一个娇小的亚洲女人推着一辆折叠式婴儿车走在他身后，他却没有听见，此刻女人绕道避让，但并未像西布朗普顿桥上的那个男人一样骂骂咧咧。拐杖就像罩袍一样，赋予了一种受保护的身份。女人经过时朝他浅浅一笑。

利奥诺拉&iddot;奎因在铃响三下后接听了电话。

&ldo;该死的警察又来了。&rdo;她一上来就说。

&ldo;他们想干什么?&rdo;

&ldo;这会儿他们又要求检查整个房子和花园，&rdo;她说，&ldo;我非得让他们进来吗?&rdo;

斯特莱克迟疑了一下。

&ldo;我认为最好让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听我说，利奥诺拉，&rdo;他一下子变得像在军队里一样专横，但心中并无愧疚，&ldo;你有律师吗?&rdo;

&ldo;没有，怎么啦?我又没被逮捕。暂时没有。&rdo;

&ldo;我认为你需要一个。&rdo;

对方停顿一下。

&ldo;你认识什么好律师吗?&rdo;她问。

&ldo;认识，&rdo;斯特莱克说，&ldo;给伊尔莎&iddot;赫伯特打电话。我现在就发短信把号码告诉你。&rdo;

&ldo;奥兰多不喜欢警察到处乱翻‐‐&rdo;

&ldo;我发短信把这个号码告诉你，希望你立刻给伊尔莎打电话。明白吗?立刻就打。&rdo;

&ldo;好吧。&rdo;她闷闷不乐地说。

斯特莱克挂断电话，在手机里找到老同学的号码，发给利奥诺拉。然后他打电话给伊尔莎，满含歉意地解释刚才的事情。

&ldo;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rdo;伊尔莎语气欢快地说，&ldo;我们喜欢那些跟警察有麻烦的人，我们以此为生的啊。&rdo;

&ldo;她应该有资格获得法律援助。&rdo;

&ldo;如今几乎没有人够资格了，&rdo;伊尔莎说，&ldo;但愿她够穷。&rdo;

第二十六章（3）

斯特莱克的手冻僵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一瘸一拐地朝哈默史密斯路走去。对面人行道上有一家看着很温馨的酒吧，黑色的外墙，圆圆的金属牌上印着一艘扬帆远航的西班牙大帆船。他直奔那儿而去，注意到当人拄着拐杖时，司机们停下来等候就显得耐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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