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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ldo;今天早晨的周日版上的马照片看了？&rdo;

&ldo;马照片看了。&rdo;他回答。

&ldo;马和骑手不像是各自考虑完全不同的事？&rdo;

沉默通过听筒如新月一般潜入房间。呼吸声都全无所闻。沉默得那样彻底，以

致耳朵都像开始作痛。

&ldo;就这事？&rdo;对方问。

&ldo;不，随便聊聊。有个共同话题不也挺好吗？&rdo;

&ldo;我们的共同话题此外还有的，例如羊的问题，&rdo;他清了清嗓子，&ldo;对不起，

我没有你那么有闲工夫，只简明扼要他说说事情好么？&rdo;

&ldo;问题就在这里，&rdo;我说，&ldo;简要说来，我明天想去找羊。想来想去，最后还

是决定这样干。但是，既然干，就要以我的步调干，想说的时候就说个够，闲聊的

权利在我也是有的。我可不愿意所有行动都给人监视，不愿意给名字都不晓得的人

拨弄得团团转‐‐只此一事。&rdo;

&ldo;你误解了你所处的立场。&rdo;

&ldo;你也误解了我所处的立场。听着：我认真想了一个晚上，这才想明白我几乎

没有怕失去的。同老婆已经分手，工作今天也打算辞去。房子是租的，家具什物也

没值钱货。财产只有将近200万存款和一辆半旧车，再加一只到岁数的猫。西装全

都是过时物，拥有的唱片也基本成了古董。没有名气，没有社会信誉，没有性魅力，

没有才华，年龄也已不轻，说话总是不伦不类，说完就后悔。借你的话说，即是平

庸之人。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有的话，但请指点。&rdo;

沉默良久。这时间我除掉缠在衬衫纽扣上的线头，用圆珠笔在便笺上画了13个

星形。

&ldo;任何人都有一两件不愿失去的东西，包括你，&rdo;对方说，&ldo;在找出那种东西

方面我们可谓行家里手。人必然有欲望与自尊之中间点那样的东西，如同所有物体

都有重心。我们可以找出它来。现在你也心中有数。失去之后你才会意识到它曾存

在。&rdo;短暂的沉默。&ldo;不过也罢，那是更下一阶段才出场的问题。眼下你演说的主

题未尝不可理解。接受你的要求就是。不指手画脚，随你怎么干。时间是1个月，

这样可以吧？&rdo;

&ldo;可以。&rdo;我说。

&ldo;那好。&rdo;

说罢电话挂断。挂得颇叫人不快。为消除这不快，我撑臂伏身做了30个扩胸和

20个收腹运动。之后刷洗餐具，洗了三日量的衣服。心情于是得以平复下来。9月

一个心旷神怡的周日。夏天已如难以忆起的旧日记一般遁往了何方。

我穿上新衬衫，穿上没沾番前酱的那条牛仔裤，蹬上左右色调一致的袜子，拿

梳子理了理头发。然而17岁时所感受的周日早晨的气氛还是未能找回。理所当然。

无论谁怎么说，我毕竟增加了岁数。

接着，我从公寓车库开出濒于报废的&ldo;大众&rdo;，开到超级商场买了一打猫食罐

头和猫大小便用的沙子，买了一套旅行剃须刀和内衣。尔后坐在油炸面圈店的柜台

前喝几乎毫无味道可言的咖啡，嚼一个肉桂炸面圈。柜台正面的墙壁是块大镜子，

映出我嚼炸面圈的嘴脸。我手拿刚开始吃的炸面圈望了一会自己的脸，猜想别人将

对我的脸做何感想。当然我不晓得别人做何感想。我吃掉剩下的炸面圈，喝干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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