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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第1页）

他不是这样想的。

果然，贺息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拿起她的一缕银发，悠悠地继续往下说，&ldo;只是阿姐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乐意而已。当然，可能世上所有情感对于阿姐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所以便觉得不想也罢。&rdo;

和曦很想说不是，但贺息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慢悠悠地坐起来，一面继续说着，&ldo;所有生命对于阿姐而言都珍贵，都值得去守护，除了你自己的。可我不同啊，我只想同阿姐在一块儿。只不过阿姐永远不懂，想到的永远是天下苍生。&rdo;

他伸手去慢慢揽和曦的纤细腰身，动作温柔至极，说出的话却冰寒透骨，&ldo;他们有什么资格，值得阿姐去以命换命。阿姐死了，他们怎么可以安稳活着。&rdo;

和曦仿佛在迷宫探索多年的旅人，多年不得奥秘，却在片刻间柳暗花明。

一切都豁然开朗。

可这豁然开朗里，带来的是更深沉的疑惑。

&ldo;阿息，你……&rdo;和曦欲言又止。她能从贺息的话中，隐约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但她不乐意去相信，不乐意相信自己疼爱多年的弟弟，会亲手毁了自己创造的世界。

&ldo;阿姐，我还没说完呢。&rdo;被打断的贺息不见烦闷，微微一笑满是宠溺。

和曦没有再讲，低着头垂下深沉的眼神，纤细的手指轻抚着自己手腕骨头。

贺息看见她多年如一日的小动作，又是温和一笑。

沧海桑田，他的阿姐同却一如往日，罕见心绪不宁的时候，就会做那个小动作。

什么都没变，感觉还真是不错。

&ldo;阿姐沉睡在天宫，所有人却和没事人一样，我是真的气不过。阿姐自作主张离我而去，我更是气不过。可惜阿姐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所有一切便都只能对着阿姐的遗物说了，只是越瞧着这些玩意，我便愈发生气。说到底，他们有什么资格值得你去守护，尤其是在他们忘记你的时候，忘记所有一切的时候，我打心眼替阿姐不值得。&rdo;

他挑起一缕银发，同自己纯白的发放在一块儿，银白交杂这显露另一种美丽，融洽而适宜，不由得令他想起自己与和曦，便又缓缓笑了起来，接着慢声慢气地继续说，&ldo;这样的世界，有什么资格存在。我便替阿姐毁了吧。&rdo;

他自顾自说着，笑意永远温和，看上去同和曦记忆里那个斯文的小孩没有区别，但腰上紧拥着她的手，又似乎在告诉她，是有区别的。

也可能没有区别，或许他从来都是如此，只是和曦没有发觉而已。

和曦垂头想着，是一如既往，还是什么时候变了质。

两个神明谁也没有说话，唯一暴躁的人类却没有克制得住自己。

&ldo;你算什么神仙！&rdo;陆焰站在不远处，将二神的对话收入耳底。

在知道所有一切都是这个漂亮男人整出来的时候，暴躁的陆焰就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火焰了。什么末世，什么变异兽，居然都是这个漂亮男神仙折腾出来的事。

神仙不都是大慈大悲的代名词吗，不应该是普度众生的代表吗。

害那么多人丧命，有什么资格被称作神仙。

&ldo;你就是个魔头！害死那么多人，干你姥姥，你就是个魔头！&rdo;陆焰完全忘记人类与神明的关系，直接破口大骂。

还救世主，什么救世主，本该是救世主的神仙，理想居然都是毁灭世界，世界上怎么可能还会有救世主。

&ldo;你也这样觉得吗，阿姐。&rdo;对于蝼蚁的愤怒，贺息觉得不值一提，他的笑容不减反增，慢悠悠数着和曦的一缕银发，也漫不经心地问着。

和曦不知道究竟该说对还是错，回想起来，似乎却又都是因她而起。

见她不答话，贺息也不恼，笑容依旧，只是将眉角轻扬，挑出几分不屑与凉薄，用温和的语气说着冷淡到极致的话，&ldo;生灵涂炭，与我何干？&rdo;

凉薄到令陆焰心惊。

打破了他对于神明的所有幻想。

他原以为，所有的神明都同和曦一样，秉持着原有的规则办事，并且心怀天下。却没有想到，世界上还有如此漠视生命的神明，漠视的程度令他胆战心惊。

&ldo;况且，所有一切可都是人类自己动的手。&rdo;贺息对着陆焰的惊讶，目光扫过他的一截断指，脸上笑意消减半分，接着看向自己身边站着的中年男子，笑容便深了几分，&ldo;你怪不了我，要怪便怪的你祖宗吧。&rdo;

他知道和曦看重人类，所以从没有想过自己动手。

所有的一切，他都只是推波助澜，隔岸观火，仅此而已。

倘若不是人类骨血里藏着恶，他们又怎么会自己走到现在这一步。

怪的了谁呢。

贺息再次轻笑一声，&ldo;陆明，和你孙子说一说你的故事。&rdo;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管那对祖孙的死活，慢慢悠悠地将和曦那一缕银发与自己的白发纠缠绑在一块，专心致志地做完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事情，像是得到奖赏的孩子一般心满意足的发出笑容，是那种真情实感的笑容，&ldo;同阿姐绑在一块，阿姐便永远都别想在抛下我了。&rdo;

和曦低眉看了眼这个死结，眉头微微放开，依旧没有说话。

贺息却往后躺了躺，虚弱至极呼出一口气，眼睛里很快滑过一点不能为人所见的悲伤，长叹之后，目光依旧柔和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和曦，似乎是想将她整张个人映入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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