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啊,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人活着,就是时时笑笑别人,时时再给别人笑笑。
“华生呐,实在不行你来我这,米行咱不去了,不受这个罪,那张掌柜,就是个恶主,你这小伤叠大伤的,叫人疼啊!”
王婶实在是心疼这孩子,自小没了爹,娘也在流亡的途中不幸病重逝去,妙娘是在一个弄堂里发现他的,白皙的肤色染上污垢,两只小手硬生生被冻成两只红萝卜,妙娘是个寡妇,丈夫早早充了兵,孩子生下来就在雪夜夭折,那一晚悲鸣声凄惨中天。
“王婶,没事儿,米行的活计挺好,你啊,别瞎操心。”
“王伯,我走了啊。”
并未等对方夫妇开口,就转头走了。
“这孩子啊,唉……”
妙华生只身一人流离在人群中:没打听出个什么,只能先在米行再干几天了,张贵定是消停不了,不能连累了王婶他们。
转眼,漫天火红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森森乌云,豆大的雨点倾落而下,路边的摊主忙活收摊,时不时还叫骂几句。
妙华生脚步生风,手挡着头,往深巷中跑去。
梧桐叶任由雨点拍打着,不再承重的枝叶被无情地甩下,融入泥土中。
待妙华生跑到家,一所青苔弥漫墙壁的家,一所于他来说遮风挡雨的家,身上已经湿透了,他也不恼,默不作声地先去熬药,再换了一身衣服,锅炉里腾腾的白汽让他的思绪回转,继续去照顾妙娘去了。
妙娘身子不好,但手巧,一心觉得妙华生是个读书的料,便接来刺绣的活计,一有空就绣上几针,赞束脩,供着妙华生上学堂,一来二去就十多年了。
他们娘俩在四巷街安居也十多年了,梧桐陪伴着十多年了,近些年,妙娘岁数上来了,但华生是个好的,懂事孝顺是出了名的,既兼顾学堂又兼顾家里的开支,白天黑夜连轴转,小伙子也一点怨言都没有,这些个都是邻里传遍了的,但人自个儿心里却未必甘心。
翌日一早,妙华生早早醒了,将誊抄好的书页交给中间人,拿了铜板,又跑去米行,刚到,就瞅见张贵在发威,肥头大耳甩脸子,这边推搡推搡,那边训斥训斥,无需理由,也听不见怨言,妙华生就是这中间的一个,许是多微不足道的理由,张贵找他麻烦第一人,动辄打骂,不是没人反抗,但凡有怨言的下场都十分凄惨。
“哟吼,这是谁啊,大读书人啊,你还在我这呐!你不能耐的很吗,你再能耐一个给我看看啊!”
说着一脚踹去,身上的肥肉都抖了抖,斜着眼瞥着妙华生,满是不屑。
妙华生撞到了靠墙的柜子,闷哼一声,不说话。
张贵倒是来劲了,正欲再来个两脚,却来了伙计,在他耳边嗡嗡两下,就倒腾走了,还不忘道:
“把大读书人请出去吧~”
一道抛物线。
妙华生靠在墙边,身旁还坐着一位迟暮老人,身上也有些伤,兴许也是被丢出来的。
“小伙子,别走啊,陪我说说话啊。”
老人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不曾饱腹。妙华生心道,他现在也走不了啊……
“嗯。”
妙华生应下。
老人正待开口,又被扔出来一人,还挺壮,妙华生和老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往旁边挪挪。
‘还挺壮’:......
‘还挺壮’也扶着墙,和两人并肩坐着。顿时无话......
最后还是‘还挺壮’闲不住了:
“诶,我们三缘分呐,都是被丢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被老人瞪了一眼,笑声便断断续续地止住了。
“老弟,你咋个弄的,我啊,找那个张肥头要工钱,他不给,就被轰出来了。”
“老弟,你这伤挺疼的吧,看着就疼啊~”
“老弟,你咋不说话,年轻人,振作一点!”
“老弟!老弟!老弟老弟老弟......”
花白胡子的老人干巴的手上暴起青筋,伸手就是一脑壳:
“小伙子,你嘴挺能叭叭的啊。”
“过奖过奖。”
说罢,还憨厚地笑一笑。
妙华生:......
“你们......慢慢聊。”
妙华生起身,扶着墙,一步步往里走,脚步还越来越快......
......
“笨蛋啊你,把人给弄跑了!”
老人十分懊恼,带着些许不符合年纪的‘活力’。
“谁知道小老弟不爱说话啊……”
‘还挺壮’表示自己很委屈,明明自己很受欢迎的。
“唉,走了走了,白白挨了一揍。”
两人一前一后也离开了。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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