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烨差点被溅一身,幸好拿琴格挡了一下,颤道:“这什么鬼东西?!”
“不对。”
萧芜正色道:“先别想那么多了,赶路吧!”
这结界表面上看起来不风平浪静,实际上也一样。她话音落下,那遍布土地的每道裂痕中都跃出同样的腐烂死鱼,长了一口状似野兽的利齿,咬住便不松嘴,白骨身躯摆动,直到撕扯下来一块肉为止。
实在是来得太快也太突然,剑阁众人匆忙应对,剑气在这一方干涸之地上纵横,血腥和腐烂气味丝丝钻入人的鼻端。可千防万防,只要有一丝疏漏之处都会被攻击到,很快,就有不少弟子负伤,最严重的人手臂上偌大一个血洞,正往下滴血,血刚落到地面,便被这些怪鱼舔舐而去。
这弟子也是硬气,愣是一声不吭,云闲下意识要从储物戒中取药,却拿了个空,顿时一愣。
储物戒全都没了!
“走!”
同门之人扯下衣角替她暂时包扎,云琅剑诀一出,扫落无数魔物,肉泥四溅,肃然道:“我殿后!”
向祭坛奔袭而去的路途之中,虽然风声呼啸,景色闪动,地貌不断变化,却依旧能看出,已然是遍地硝烟,兵戈不绝。
很多时候,不是这些人信了什么飞升、什么祭坛的言语,只是为自己争一片能够立足之地而已,便只能与竞争者兵戈相向。范围越来越小,四处危机潜伏,在这紧要关头,谁也无法怪罪任何人。
才不过多久,结界便沦为了弱肉强食的丛林。
曾见过的西界门派合欢宗正在仓皇逃离,梁笑唇角含血,被门人扛在肩上,与云闲擦肩而过,神识模糊,竟是认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云闲眉眼紧蹙,她心想,这样下去绝不行。
别的门派另算,如果连老七门都丧失了自保能力,还要不断内斗,那只怕还不用到祭坛,战力就已经损失得差不多了……只是,为什么她还没遇见想见的人?!总不能这个时候运气都这么差吧!
飘渺风声中,宿迟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已准备好了。”
没头没尾的,云闲偏头,道:“什么?!”
“我是你的剑。”
宿迟看向她,神情淡漠,发丝在风中飞舞,“请你告诉我,何时才是我该出鞘的时候。”
“……”
同一时刻。
山丘之上。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
薛灵秀看着那头臭脸的祁执业,唇角抽搐两下,心道,好死不死又遇到你,他宁愿遇到蚩尤。
祁执业看着那头假笑的薛灵秀,只想敲击木鱼,心道,怎么又是这阴阳鬼,云闲呢?姬小雪在哪?臭魔女呢??都这么忙吗??
这两人相看两相厌,明光和黎沛也异常尴尬。
明光:“住持,这……”
黎沛道:“大姐,我们……”
小小一个山丘卧虎藏龙,佛门竟然遇到了妙手门!
住持道:“阿弥陀佛。”
黎建业道:“医者仁心。”
两方弟子也摸不着头脑。下面那好像掺了毒的海水还在往上涌,这山顶明显只勉强够一宗之人站,所以到底打还是不打??
不打吧,人不够站。打吧……妙手门的扇子能打得动佛门的金钟罩吗?佛门真的会动手吗?感觉不大可能。那要合作吗?现在谁还能相信谁?就算是佛门,也无法全盘信任啊。
为首之人不动,其余人也不动,两门就在这罚站快有一柱香了。
说时迟那时快,黎建业上一刻还在捧着心口咳嗽,下一刻便陡然发难,铁扇银钩锐利,带着千钧之力,向静立不动的住持攻去,住持长叹一声,佛气闪动,周身泛起金光,转瞬便接下这雷霆一击!
两方之首就这么打斗起来,惊天动地,日月无光,山脉为之震动。
可尽管如此,两门弟子也还是呆呆盯着对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有主动站起来开启混战的意思。
看起来甚至有点滑稽,不像是在对峙,反而像是聚在一起看什么学期末文艺大汇演。
祁执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心想,这可真是旷世奇景。
薛灵秀与他对上视线,掏出扇子,很没诚意地飞了过去,终于,随着这一声轻响,两派扭打在一起,场面不仅不残忍,甚至还异常温馨,伴随着佛乡大师兄苦口婆心的声音:“施主何必如此……快放下扇子……”
再度对掌,黎建业向后退了半步,冷汗早已遍布额际,她眼神一厉,调转手腕,利风袭向主持眼眉——
在二人最近的那一瞬间,她微不可闻道:“东西,是不是已经给出去了?”
主持猛然抬头,方想回答,便听她又道:“在她那里?不是,就说阿弥陀佛。是,就说阿米豆腐。”
主持:“…………”
两人终于停下攻势,主持单手行礼,沉沉道了一声,有点烫嘴:“阿……阿米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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