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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十大寿（第3页）

一碗面其实是一根儿长面条盘踞而成，不能咬断了吃，全家看着祝永鑫吃光了长寿面，博宁和栓子把手里鞭炮都点燃了，夹杂着孩子们笑闹声，院子里顿时一片欢腾。

祝大姐又端了一大盆面条出来，家里人都纷纷端碗上前夹面条吃，连圆圆都被荷花喂着吃了小半碗儿，算是沾沾祝永鑫喜气儿。

按照乡下规矩只有小孩子可以给长辈磕头，成年男女都不能随便对活人磕头叩拜，会折对方寿。所以摆好两个圈椅让祝永鑫和方氏坐好，让宝儿和枣儿先领着孩子们上去磕头祝永鑫一一给了红包，然后起身儿，随后兄妹五人冲着空椅子和寿字叩拜行礼。

自家拜寿之后，请来厨子和打杂儿都就开始准备午饭，村儿里人也都陆陆续续开始登门，贺礼大多是吃食和尺头之类，吃留一半还回去一半尺头案上摆一阵子，吃罢饭也要都还给送礼之人，只有子女送东西才数收下。

寿宴每桌十八道菜，六荤六素六凉菜，又暗合久久之意。

团团第一次北方吃席面，看着那满登登上尖儿一盘盘菜睁大了眼睛，伸手扯着荷花衣摆悄悄道：“娘，一盘子菜比南边儿三四盘子还要多。”话心里是高兴得不行，谁来敬酒都推也不推地就干，越喝兴致越高，跟村儿里几个老爷们嚷得格外大声，“我祝老二这辈子没本事，可是我儿女生得好，咱不说出息不出息，只说这个孝顺，我不敢说是咱们府道比起来好，却也不比谁差了去······”

方氏一旁听得直皱眉头，一个劲儿地拉他坐下，“几口酒下肚就不知道自个儿姓什么了，嘴上跟开了闸河道似，什么大话都往外说，也不怕让客人们笑话。”

一旁齐老五迷迷瞪瞪地梗着脖子道：“嫂、嫂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大哥这话说得一点儿不错，你家孩子多孝顺啊！你看看这寿堂、寿帘、寿屏······摆了这么多桌寿宴，请了全村儿人，还搭了戏台子，嫂子你还有啥不知足，我那儿女要是能有你家孩子一半儿，我、我下辈子都知足了……”

荷花一旁听着对茉莉道：“爹是真喝醉了，没醉话不能说这样话，虽说都是一个村子里人，但人心隔肚皮，咱家渐渐红火起来，眼红人不是没有，如今爹还说这样话，一不留神可就容易让人记恨。”

“管他们做什么，我这回还想跟你说呢，等过了寿，把爹娘接去南边儿吧。”茉莉一边儿吃东西一边儿说，“咱们都外边儿，爹娘北边儿终究是不方便。”

“你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原本想让爹娘跟博宁一起住京城，不过后来一想，京城那边过日子太过拘束，爹娘怕是不会喜欢，倒不如接到我哪儿去，依山傍水，有果树也有菜地，离着你们也算不得太远，走水路方便得很。”荷花见姐俩儿想到一处去了，十分高兴地说。

茉莉听了荷花话连连摇头道：“你那里到底还是偏了点儿，我觉得还是到我哪儿住好，义府离着京城近，离着你和大哥也不远，来回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都方便。”

“八字还没一撇呢咱俩争个什么劲儿，我前几日试探着问过娘意思，娘没给我个准信儿说是要跟爹商议商议，这两天里外忙，我还没抽空再去问她。”荷花轻轻叹了口气道，“爹娘不比咱们年轻他们几十年都这儿过来了，亲戚朋友也都村儿里，一下子去那么远地方，心里未必乐意，咱们先看看情形再说吧！”

“嗯，若是不情不愿地跟着去了，倒不如不去了大不了咱们每年多折腾两趟，轮流回来看看。”

茉莉话音未落戏台子上就又开始响起了锣鼓，姐妹俩就也不再多说什么，也跟着凑热闹看戏。

一场寿宴直吃到近傍晚才散了，关系相熟人家都有女人留下帮忙收拾，剩菜剩饭自家留下也没用，荷花便直接说：“咱们也都不是外人，这些盘子碗里东西你们看着好就自个儿装回家吃，不好就都折到桶里拎回去喂猪，都是好东西做别糟践了。”

“荷花这话说得不错，糟践粮食菩萨可是要怪罪。”齐老五媳妇跟着搭腔儿道，“你们也别乱，一人找准一桌儿收拾，那桌上东西就归那人，手脚都轻着点儿，盘子碗都是村儿里各家借，砸坏了荷花家还得描赔。”

“刚吃了她家酒，听了她家戏，如今还要拎着往家里去摔个把盘子碗谁还会计较。”那边一个跟齐老五媳妇熟悉妇人笑着说。

“你若是砸了就让你赔。”齐老五媳妇笑着嗔了一句。

众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儿，便都挽起袖子开始帮着干活儿。

博荣已经把烂醉祝永鑫搭进屋去了，小秀把早就预备下醒酒汤热了一碗，方氏捏着祝永鑫鼻子硬给灌了进去，然后把人往炕上一丢，听他哼呀一声便满脸不乐意地道：“今个儿真是疯魔了，喝成这样不说，那满嘴牛吹得，人家说你儿子当官女儿赚钱你就也跟着说，那些个不不实话也往外扯，我掐你几把你都不知道疼？”

祝永鑫翻过身，满脸通红、醉眼朦胧地对着方氏看了半晌，然后咧嘴笑道：“荷、荷花，当年那个算命婆子说得真准，你一准儿就是那菩萨跟前儿金莲，落道咱家来了，咱家日子就越过越好了······”

方氏一巴掌打开祝永鑫伸过来手，啐了一口扭头就走了。

荷花外头听见说自己名字才进来，见状笑着说：“娘，你跟个喝醉人计较什么。”说罢拧了温热毛巾进来给祝永鑫擦了脸和手，安置他睡下，这才又出去帮着扫尾收拾活计。

祝永鑫酒足两日才醒透了，头疼了两日，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方氏气他那日胡说八道，这两天也不管他，只忙自个儿事。

眼瞧着博荣兄妹几个都不能住太久，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要启程回去了，晚上熄了灯，方氏伸手捅了捅祝永鑫腰眼儿道：“睡了没？”

“你用这么大力气，睡了也让你捅醒了。”祝永鑫嘴里咕哝着，翻身面对方氏问，“大半夜你又咋了？”

“荷花和茉莉都跟我说，让咱们把家里地和铺面都租出去，跟着她们去南边儿，你觉得咋样？”

“孩子们一片心意，那就跟着去呗。”祝永鑫一点儿都没犹豫地说。

方氏气恼地拧了他一把，“你这人怎么没心没肺，家里亲戚朋友都齐家村儿，去了南边儿咱们谁也不认识，吃住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咱俩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着往外奔什么······”

祝永鑫语气却忽然认真起来道：“孩子们都南边儿，回趟家来回就要一个多月，过个生辰还要大人孩子都折腾回来，他们一个个儿都忙，哪里抽得出这许多功夫。咱俩这儿日子过得是不错，可是孩子们外头能不惦记吗？而且你家不也三天两头地念叨着他们？倒不如跟着过去，这样咱们省事，孩子们也省心。不然你说咱俩如今收租子弄饭馆儿是要干啥，还不都是为了给孩子留着用，如今也为了孩子们，去南方又能有啥不适应，别人还不都是一样活。

方氏被祝永鑫一番话说得心里一阵触动，登时没了响动，半晌才有些回过味儿来，猛地翻身问：“你这老头子，能说出这么有道理话？别是谁教给你吧？”

“咳咳······”祝永鑫尴尬地咳嗽了几下，然后低声道，“栓子那小子跟我说，我觉着挺有道理。而且你刚才也说了，咱们都这么大岁数了，再不出去走走，等黄土埋上脖子可就走不动了。”

方氏听了这话，心里掂量了半晌，后一咬牙道：：“行，那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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