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周乏善可陈。
工作上毫无进展,生活中也无甚新鲜。
不用约会的日子,景安清闲得可怕,她去逛了久违的艺术展,剪了头发,买了花木,看了电影。
闲暇的时间,她开始养花,先从最简单的肉肉们开始。
wales打来电话,询问景安与ean怎么样,景安如实相告:“我与他说开了,决定做朋友,最近没怎么联系。”
wales惊讶:“景安安,我哥这样的,你还看不上。”
景安:“对唔住(粤语发音“对不住”)。你知道的,我这人对男女之事不怎么感冒。”
wales无语凝噎,他一直知道景安很难追,只是没想到这么难追。他哥是谁,几乎没人能拒绝他哥的魅力,可是景安竟然无动于衷。
wales都有些好奇了,难道景安愿意跟他做朋友,是因为,她也有性别认知障碍?!
wales还想问一些细节,然而电话那头的她明显兴致不高,答非所问,话题转了又转,wales只得悻悻挂了电话。
心想,男女之事说不清,抽离一下也好,说不定过段时间两人又和好了。
景安开始读书,她想起曾看到的一句话,读书是普通人的救赎。她不需要书籍带给自己知识、带来好运,她只想通过书籍获得内心的平静。
回想起以前在沙特的时光,在阅读赠予的独处中,倾听别人的思考,享受自己的人生。
至于其他的,无论是爱情、亲情、友情静而不争,万般随缘,留得住的,无需用力,留不住的,不需费力。
~~~~~~
九月上旬的一个工作日,景安突然接到小梅阿姨的电话。
“景安,奶奶快不行了,突然开始咳嗽,疑似二次感染,病危通知书都下发了。你快回来看一眼吧!”
景安一看日历,9月5日,距离上一次去医院大约一个半月,奶奶这么快就撑不过去了?!
景安急忙请假,赶回老家。有那么一刻,她犹豫过,但是片刻后她打消了念头。她要回去,她曾在奶奶的庇护下成长了几年,那些恩情无法忘记,如今她行将就木,自己不在国内就罢了,在国内必须要去送最后一程。
深圳到杭州的飞机短短2个半小时,景安如坐针毡。悬着一颗心,就怕手机一开机,得知奶奶已故的消息。
好在,奶奶还一直等着她。
赶到医院时,一家人都守在急诊室外面。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小梅阿姨、爷爷、弟弟都在,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安,焦急地等待着手术室的灯熄灭。
三个小时的手术,终于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专业又冷静地跟急切的家属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案。
医生说:老人的病情已经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阶段,之前还能控制的住,这次不知是感染了什么病毒,还在排查,让本来就不强的肺功能,彻底宕机了。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
奶奶本身患有哮喘,去年的新冠让她的肺功能更差了,如今靠着呼吸机生活,长期卧床。
而这半年多的卧床也导致身体在多个方面的功能下降,主要是呼吸系统的功能。
当卧床病人的免疫功能受损、呼吸道清洁功能减弱时,病原体(如细菌、病毒等)很容易侵入肺部并引发感染。
这次的咳嗽,就是普通的病毒感染,但能威胁生命。
父亲连忙问:“有什么治疗方案吗?特效药?最先进的设备?”
医生说:“每一种方案都有其利弊,目前的老人的身体机能老化,肺功能萎缩,已不建议用激进的方法,手术治疗也没必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看老人能不能扛过这次的病毒。重度肺炎患者,很凶险了。如果能将病毒杀死,还有生机,如果杀不死病毒,那么就很难了。”
“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不乐观。”
父亲急忙问:“那请问有没有特效药,进口药,新研制的药,针对这个情况的。我们愿意尝试。”
医生说:“你们确定吗?这位老人据我所知,已经80岁了。”
父亲连忙点头:“愿意愿意,我们很确定,有希望都要尝试。”爷爷也点头附和。
医生看了一圈,看着几人渴望的眼神:“我看过一篇论文,有一种新药,国外的,刚通过临床测试,有没有批量销售我不太清楚,可能对老人的病情有效,能稍稍稳住一些。但是这个药我们院没有途径,可能要去其他大医院问问,北京、上海。”
父亲一听有戏,连忙跟着医生往前走,让医生把药名写给他,他去打听。
景安他们又燃起了希望,也许奶奶还有救。
在别人看来80已是高寿,但景安知道,奶奶是家里的主心骨,奶奶在,家就在,这个家离不开奶奶。
奶奶从50多岁起,一直代替妈妈照顾这个家,60岁照顾她,70岁照顾弟弟,80岁的奶奶,晚年才刚开始呢。
~~~~~~~
奶奶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暂时不能探视。几人回到原先的病房。
景安走进去时,一度以为是走错了,房间里礼品随处堆放着,红红火火地过大年即视感,后来一问才知,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父亲同事都知道奶奶八十大寿,非要来庆祝。
父亲本不张扬,但手下纷纷来看望,病房里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奶奶累到了,也是在这些人群中感染了病毒,突然就病危了。
病房里满满的花篮果篮礼品,还没来得及收。
真是讽刺。
这场人生的欢乐场里,有多少人是小丑,又有多少人是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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