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星火燎原
省城工商银行那堆沉默的“纸山”化为沉甸甸的现金,红榜上“陈默”二字墨迹未干。小城夏日的喧嚣与浮躁,被棉纺厂东河老仓库区锈蚀铁门沉重的“嘎吱”声隔绝在外。
眼前,是荒凉。
一片望不到头的空地,杂草疯长,足有半人高,在灼热的阳光下蒸腾着枯草和尘土的气息。几排巨大的红砖仓库如同被遗忘的巨兽,沉默地匍匐在荒草深处。墙体斑驳,爬满了枯死的藤蔓和暗绿的苔藓,许多窗户的玻璃早已碎裂,只剩下黑黢黢的洞口,像空洞的眼窝。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破碎的瓦砾、朽烂的木料和早已锈蚀成一堆废铁的不知名机器零件。远处,浑浊的河水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光,河滩上堆着垃圾,散发出阵阵异味。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和远处河水流淌的呜咽。
李卫国和王强跟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荒草和瓦砾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肉痛。
“默哥…陈总…”李卫国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眼前这片荒芜,声音都有些发飘,“这…这地方…真能搞成科技园?这得砸多少钱进去啊?”他无法将这片鸟不拉屎的废墟与“科技”二字联系起来。
王强也愁眉苦脸:“是啊,陈总,这地方离城里老远了,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咱们那点钱,怕是连推平这草都不够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仿佛那三万七千块的重量还留在身上,却感觉远远不够填眼前这个无底洞。
我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荒芜。破败的仓库骨架,在普通人眼中是负担,在他眼中却是现成的厂房雏形。广袤的空地,是未来研发中心、员工宿舍、绿地的预留空间。那条浑浊的河?只要治理好,就是天然的景观带!这份巨大的空间潜力,在1983年的小城,本身就是无价的资源!
“钱的问题,不用你们操心。”我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抬手指向最近的一排仓库,“先把靠河那两间清理出来,屋顶补好,门窗换上新的。墙刷白,地面找平。我要最快速度,弄出两间能用的车间来!”
“车间?”李卫国和王强更懵了,“陈总,咱…咱要生产啥啊?”
“收音机。”我吐出三个字。
“收音机?!”两人异口同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年头,收音机可不是稀罕物。百货大楼里,红灯、牡丹、熊猫…一排排国营大厂的名牌收音机摆着,从几十块到一百多块不等,声音洪亮,外壳锃亮。我们这破地方,要技术没技术,要牌子没牌子,跟人家拼收音机?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看着他们脸上明晃晃的“你疯了”三个字,我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信息差!巨大的信息差!他们只看到百货大楼柜台里那些笨重、耗电、音质粗糙的“大块头”,却不知道,就在此时,国外乃至沿海特区,一种全新的技术正在悄然兴起——集成电路(IC)!它带来的,将是收音机领域翻天覆地的革命!
“不是那种老掉牙的晶体管机,”我迎着他们困惑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指向未来的穿透力,“我们要做的,是用集成电路的收音机。更小!更省电!音质更好!成本更低!”
集成电路?李卫国和王强面面相觑,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如同天书。但“更小”、“更省电”、“成本更低”这几个词,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们心中激起了涟漪。
“卫国,”我转向李卫国,“你脑子活,嘴皮子利索。给你个任务,去南方。特区!深城!去找那些做电子元器件的小厂、作坊,特别是能搞到集成电路(IC)芯片的!告诉他们,我们长期要货,量大!价钱好商量!但有一条,质量必须过硬!”
“深…深城特区?”李卫国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地方在他听来,比省城还遥远神秘,充满了未知和风险。但看着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芒,他用力点了点头:“行!陈总!我去!”
“强子,”我又看向王强,“你负责家这边。找工人!泥瓦匠、木匠、电工!要手艺好的,老实肯干的!工钱按天结,现结!再找几个手脚麻利、脑子灵光的半大小子,当学徒工,跟着学!另外,去废品站,旧货市场,淘旧设备!旧车床,旧钻床,旧的绕线机…只要还能转的,便宜就收!”
“明白!”王强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干劲,大声应道。
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东河老仓库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种。巨大的铁门被彻底推开,锈屑簌簌落下。荒草在镰刀和锄头下成片倒下,露出坑洼的泥地。破败的仓库里,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被扫出,呛得人直咳嗽。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吆喝声、手推车碾过碎石的嘎吱声,第一次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钱,如同流水般花了出去。购买建材,支付工钱,采购最基础的工具和照明设备。李卫国怀揣着巨款和忐忑,踏上了南下的火车。王强则成了这片工地最忙碌的人,晒得黝黑,嗓子喊哑,指挥着越来越壮大的工人队伍。清理、修补、改造……两间靠河的仓库,如同被施了魔法,正艰难地褪去破败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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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则把自己关进了最先清理出来的、一间临时充当“技术室”的小屋里。屋里只有一张旧木桌,一盏白炽灯,几本从旧书店淘来的、早已过时的无线电技术书籍,还有李卫国从南方陆续寄回来的、用油纸小心包裹着的各种电子元器件样品——电阻、电容、二极管,以及最重要的,几块指甲盖大小、闪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小方块:集成电路芯片(IC)。
桌上摊开一张粗糙的草图纸。铅笔在纸上飞快地勾勒、修改。线条构成一个个方框,连接着代表电阻、电容的符号,而核心位置,则是一个小小的方块,标注着“TA7641”——这是一款在八十年代初已出现、但在内地尚未普及的经典收音机集成芯片。它的出现,将彻底取代传统的晶体管分立元件电路,实现小型化、低功耗和高稳定性。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图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我浑然不觉,全部的精力都沉浸在电路的设计和优化中。前世的金融知识无法直接转化为电路设计,但那份对趋势的敏锐洞察、对核心价值的把握,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化繁为简的系统思维,却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我清楚知道这款芯片的极限性能,知道如何用最少的辅助元件,搭配出最稳定、音质最好的接收电路。同时,成本!成本控制是生命线!每一个电阻、每一个电容的选型和取值,都经过反复推敲,力求在性能和成本之间找到那个最优的平衡点。
“陈总!”王强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带进一股汗味和尘土的气息,脸上带着兴奋,“您看!我在废品站淘到的宝贝!”他献宝似的把一个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家伙搬到桌上。
是一台老式的示波器,外壳油漆剥落,旋钮也缺了一个,玻璃屏幕上蒙着厚厚的灰。
“花了八块钱!那老板说早坏了,当废铁卖的!”王强搓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示波器!这可是调试电路的关键仪器!我立刻动手,找来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拆开那沉重的铁壳。里面布满灰尘和蛛网,线路板老旧发黄,几个电容的顶部已经微微鼓起,显然是失效了。
“去,把老周叫来!”我对王强吩咐道。
老周,全名周福根,是王强从乡下找来的一个老电工,五十多岁,沉默寡言,手指关节粗大变形,布满老茧和电击留下的疤痕。他以前在部队通信连干过,复员后在公社农机站修拖拉机电路,手艺精湛,是这片工地上唯一懂点“电”的人。
老周被叫来,看到桌上拆开的示波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古井无波。他拿起工具,凑近了仔细检查线路板。
“电容鼓了,换掉。这边有个电阻烧糊了…这个三极管估计也悬…”老周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乡音,但一针见血。他动作麻利,找出备件,用一把老旧的烙铁,在松香的烟雾中,精准地更换着损坏的元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精密的电路板上操作时,却异常稳定。
“啪嗒。”老周合上最后一个卡扣,示意我通电。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电源。示波器内部传来轻微的嗡鸣。老旧的电子管灯丝慢慢亮起橘黄色的光芒。屏幕上,一道细弱的、微微抖动的绿色扫描基线,顽强地亮了起来!
“成了!”王强兴奋地叫出声。
老周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沉默,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示波器昏黄的灯光,如同黑夜中的启明星,照亮了简陋的技术室。图纸上的线条终于落到了实处。我将设计好的电路图交给老周,又拿出李卫国寄回来的元器件样品。
“周师傅,按这个图,先焊一块板子出来试试。”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老周接过图纸和零件,没多问一句,只是默默地点点头。他找了一块废弃的纤维板当基板,拿出他用了半辈子的烙铁和焊锡丝。昏黄的灯光下,他佝偻着背,布满老年斑的手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米粒大小的电阻、电容,精准地按图纸位置摆放,然后烙铁头精准地点上焊锡丝,一缕青烟升起,一个圆润饱满的焊点便牢牢固定住元件。动作不快,却有一种千锤百炼的沉稳和精确。
时间在松香的独特气味和烙铁头的微热中流逝。当最后一根导线焊接到那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IC芯片上时,一块布满银色焊点和彩色元件、核心位置镶嵌着黑色IC的电路板,诞生了。
接上电源,连上一个旧喇叭。老周调试着可变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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