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并非在攻击,而是在“定义”。
它所过之处,狂暴翻涌的时空乱流、不断生灭的破碎镜面、甚至连那道尚未完全消散的“观测之光”,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被强行凝滞了。
整个断界渊,仿佛被封入了一块巨大的、绝对静止的琥珀之中。
三息。
这是苏青璃燃烧本源与林玄策全部信火,换来的绝对静止。
就在时空凝滞的第一个刹那,林玄策动了。
他那原本黯淡的神我虚影,仿佛回光返照般,在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他将系统界面中那积攒了无数次战斗、吞噬了无数强敌后积累的“吞噬值”,在这一刻尽数清空!
所有的数值,所有的能量,所有的意志,全部凝聚于那柄虚无之刃上。
黑色的刀刃上,先是浮现出深邃的幽蓝,那是苏青璃时空之力的映照;紧接着,又燃起了璀璨的金色,那是林玄策不灭信火的意志。
金蓝二色交织盘旋,最终化作一道纯粹、极致、仿佛要将诸天万界都贯穿的斩击!
神我虚影高高跃起,在绝对静止的世界里,划出一道唯一的动态轨迹,双手握刃,朝着那同样被凝固在时空中的巨大竖瞳核心,直刺而去!
“你斩不断的!‘观测’即是‘存在’!你无法斩断一个‘事实’!”灭世者那被凝固的意识中,爆发出无声的怒吼。
竖瞳的边缘,亿万个繁复到极致的防御符文疯狂浮现,试图在斩击抵达前,构筑起一道绝对防御的屏障。
然而,林玄策的回应,却让它的意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我不是要斩你……”林玄策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冰冷而锋利,“我是要斩断你的‘看’!”
话音落,刀尖至!
那道凝聚了两人一切的斩击,目标并非竖瞳的物理实体,也不是它的能量核心,而是它作为“观测者”这一概念本身!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如心脏碎裂的巨响。
那只悬浮于断界渊中央,见证了无数世界毁灭的巨大竖瞳,从瞳孔中央开始,出现了一道横贯整体的裂痕。
裂痕并非被暴力劈开,而是像一个逻辑错误,一个无法自洽的悖论,从其存在的根基上,自我瓦解了。
如墨汁般粘稠的黑色血液,从裂缝中汩汩流出,带着一种古老而腐朽的气息。
紧接着,在竖瞳崩塌的核心处,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剔透,内部仿佛囚禁着亿万星辰生灭影像的多面晶核,被硬生生地排挤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检测到灭世者意志核心——观测之核,蕴含极高纯度世界本源及概念法则,是否吞噬?】
“吞噬!”林玄策没有丝毫犹豫。
他手背上的黑色印记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团深不见底的黑雾,瞬间将那块“观测之核”包裹。
晶核在黑雾中迅速消融,化作一股无法想象的海量吞噬值洪流,涌入林玄策的身体。
而在这股洪流之中,还夹杂着一段不属于他的,来自“观测之核”本身的记忆碎片。
那是一片比断界渊更深邃、更死寂的混沌虚空。
在这片虚空的尽头,静静地悬浮着一座无法用尺度去丈量的青铜巨棺。
巨棺表面布满了古老而斑驳的刻痕,每一个刻痕都仿佛是一个文明的墓志铭。
棺盖之上,用一种超越了已知所有文明的古老神文,镌刻着五个大字——
神主归葬处。
就在记忆涌入的瞬间,苏青璃创造的时空凝滞也抵达了极限。
“咔嚓!”
整片被冻结的空间轰然破碎,比之前狂暴十倍的时空乱流,如同挣脱囚笼的远古凶兽,咆哮着反扑而来。
失去了核心的竖瞳,也在这股反扑中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黑色的光屑,消散于无形。
林玄策在第一时间抱住因燃烧本源而虚弱到极点的苏青璃,双生共鸣状态在最后一秒堪堪解除,他催动着吞噬晶核后恢复的些许力量,带着她急速向后退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乱流的绞杀。
苏青璃虚弱地靠在他的肩头,气息微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望着林玄策,轻声说道:“你看到了……那扇真正的门。”
林玄策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虚空,仿佛依旧凝视着那段记忆中的青铜巨棺。
他的眼中没有找到答案的释然,反而燃烧起一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的战意,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不,青璃。”他低沉而清晰地说道,“那不是门,是坟。”
“而坟里的人……也该醒了。”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一刹那。
在无人能及的混沌最深处,那座亘古长存、死寂无声的归墟巨棺,棺门与棺身之间那严丝合缝的缝隙,竟发出了极其轻微,却足以撼动虚无的震动。
一丝比鲜血更猩红,比深渊更不祥的光芒,正缓缓地,从那道缝隙之中,渗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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