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正院男子席面上依旧热闹。
叶濯特意将金成的座位调换到了自己身边。
酒过三巡,叶濯站起身,惊得连同荣淮在内,好些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别紧张。”叶濯酒醉上头,喝得身形摇晃。
他伸手凭空按了按,示意道:
“都坐下,我有话要同诸位说。”
大家看看叶濯,又看看荣淮的脸色,试探着坐了回去。
自朝中有叶濯这号人起,都知道他从不在京中与任何人有私交。
婚丧嫁娶,和各时节的宴会,除了安禾大长公主,谁也没那个面子能请到他。
荣家算是一朝登了天,这些讨好了荣淮,能在叶濯附近获得一席之地的人,却实在摸不清叶濯的脾气。
他们可不想像那倒霉的礼部尚书一样。
因为得罪荣淮,一夜之间,全家离奇失踪,连礼部尚书夫人养的那条通身雪白的京巴犬都没留下。
金成要跟着坐下,却被叶濯一手捏着肩膀又生生给拔了回来。
喝了酒的叶濯手劲很大,金成疼得呲牙咧嘴,不禁倒吸口气。
刚一站稳,叶濯的大手又狠狠拍在金成的肩膀上,将人拍得一个趔趄。
“金成。”叶濯语调扬起,对大家介绍道,“我家夫人的表兄,如今亦是我的表舅兄了。”
金成呆呆站着,没想到叶濯会突然说这个。
“叶大人客气了,我如何敢和您……”
“胡说。”叶濯好似真的喝多了,大手拍在金成的后背上,震得人肝胆都似移了位置,疼得将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金表兄才华过人,假以时日必是朝中栋梁之材,诸位可有异议啊?”
金成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听见叶濯在众人面前这样抬举他,一时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靠近叶濯坐着的都是些聪明人。
想到金成最近从小小八品,直升至六品,半年时间爬的比许多人半辈子还要高。
这其中必然有叶濯的手笔。
再有,金成如今代表刑部与大理寺和都察院一同办理应家一案,几乎满朝瞩目。
只怕这案子办好之后,论功行赏,金成的仕途还要往上走一走。
现下有叶大人亲自带头,其余想明白了的人,马上举杯站起,攀附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金成面上笑着,逐一应下,脑中却只觉得恍惚。
去年此时,他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少爷,衣食住行皆要偷偷学习京中人家,生怕被人耻笑出身。
而现在,他成了被当朝权臣夸赞提拔的对象,多少胡子花白的中年官员,也要向他敬酒,喊他‘大人’。
郑家父子坐得离叶濯远了些,甚至连身旁的灯火都不是那么明亮。
看着被人恭维,如众星捧月一般的金成,郑宴川仰头一口酒下肚,轻声骂了句:
“蠢货。”
郑枢脸色一变,悄悄在桌下踢了儿子一脚。
昨晚,叶濯早偷偷拜访了昭平侯府,将今日要做的事情提前同郑家打好了招呼。
特别是对郑宴川,叶濯大方的送出一匹戈勒来的枣红色天马。
整匹马高大健壮,肌肉结实有力,比寻常在云朝的马匹大出两圈,且耐力十足。
郑宴川欢喜得不行,根本不在意叶濯说要在回门宴上抬举金成的事。
“你和湉湉都是心眼子多的人,我弄不明白,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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