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所行不义?”
“何为不义?”彭虎眸色一沉道:“如今朝堂腐朽至极。赋税苛重,百姓不堪重负,流民遍布州郡。唯有揭竿而起,打破这腐朽,方能为天下人寻一条生路。”
宁珂张张嘴:“可那不就又引发战乱了吗?不是会让更多人流离失所?乱世之中,最受苦的还是百姓。你亲历战场,这些情况肯定清楚。况且现在外面还有北狄虎视眈眈,要是内乱一开,那就是真正的乱世之下生灵涂炭,饿殍载途。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彭虎的情绪激动起来:“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破釜沉舟。既然朝堂昏聩,本应能者居之。”
“何为能者?你又怎么知道,你所追随的太守,就是那个能救苍生于水火的能者?”
“太守心怀天下,他必会为百姓着想。”
“可想建立新的稳定朝局,非百年积累不可。”宁珂心说:一陷乱世百年方宁,百年之后,你家太守都已经化成森森白骨了,“这百年之间,百姓都要受这战乱之苦。”
彭虎问:“那你觉得应当如何?”
宁珂想了想:“既然朝廷昏聩,更应该有能者入朝为官,整顿朝政,文臣辅政,武将安邦。”
彭虎嗤笑:“你的想法未免太过天真!如何入朝?如何整顿?”
“我还没想到。”宁珂道:“即便天真,这也算是一条安稳的生路,总好过让百姓再遭战乱。”
“那等你想到了再说吧。”
争论戛然而止,山洞内突然安静下来。
彭虎猛地一甩衣袖,侧身而卧,用后背对着宁珂,肩头伤口牵动,隐隐作痛,他却未曾做声。
宁珂看着他的背影,顿时僵在原地,既无措又心虚。
这倒不是因为彭虎的态度,而是源于心底悔意。他不觉得自己所言有错,却懊恼方才的语气太过轻飘,他像是站在云端,对深陷泥沼的人在指手画脚。
他生在和平之中,从未经历过乱世残酷,没有体会过此间世道的黑暗。
他受和平庇护,自然向往安稳,渴望用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彭虎一路走来,父母惨死,姐姐受辱,自己蒙冤,历经沙场的血腥,看透朝廷的腐朽,这样的经历,让他生出揭竿而起的念头,再正常不过了。
自己凭什么劝彭虎相信那个令人寒心的朝廷?凭什么让他放下血海深仇?
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此刻的彭虎也并未睡下,他睁着眼睛,目光落在洞壁上,那里映着宁珂的影子。
那影子时而负手而立,时而原地转圈,时而抓耳挠腮,与之对应的,身后时而传来懊恼的轻叹,时而啧啧有声。
彭虎看着,只觉心头微动:他果然什么都明白。
这般聪慧剔透,定是早已看穿了太守府的图谋,也看清了这乱世的症结。或许,这位齐王世子,也有着救世之心。只是他有自己的坚持,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
立场不同,本就无甚对错可言。
想到这里,彭虎的心头竟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他……这些天的装疯卖傻,原来真是忍辱负重。本是堂堂齐王世子,身份尊贵,更甚者真如传闻所言,身负天命,却无缘无故遭此祸端,被掳至太守府,又被困在这深山之中。
彭虎闭上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宁珂那些看似荒唐的举动:故意脱衣作态,嬉皮笑脸地调笑自己,甚至在这山洞……这般朗月清风般的人物,究竟被逼到了何种境地,才会甘愿将自己的尊严碾碎,在人前故作痴狂。
而自己,先前竟那般轻贱他、鄙视他。
宁珂自然不知道彭虎脑补了这么多东西,还在那儿兀自懊悔。
山洞内一片沉寂,两个人各怀心事。
第二天,宁珂如常带着匕首出去找吃的。
洞外依然是枝桠交错,时间被林子吞噬,已分不清宁珂离开了多久。潮湿的洞中,混杂着草药的清苦和泥土的腥气。
彭虎从软草垫子上撑着身体坐起来,拿过边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外袍。
这衣服,宁珂往日里总穿着外出,今日却特意留下了。
彭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也是,两人立场已明,昨日的争执犹在耳边,再面对面相处,便不能像往日那样装疯卖傻、虚与委蛇。世子趁自己重伤难行,借机脱身,再合理不过。
竟有一丝莫名的松快掠过心头。
彭虎低头,指尖抚摸过外袍上用树皮和软藤缝补过的痕迹,这针脚自然很是粗糙,但十分密实,能看出缝补之人的笨拙与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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