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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帝心深处（第2页）
“子桓，宴上我见你神色不豫，莫非……”
曹丕抬眼，目光深沉：“王子安，你是文人，最懂世家心思。你说，世家子弟们亲近子建，究竟因他才情，还是因他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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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粲略一沉吟：“自然是后者。子建好诗酒，却无夺权之志；子修厚重，不与人争锋。惟有你子桓，胸怀锋锐，人人心中都觉你未来必是继承之人。世家子弟岂会不惧？”
曹丕冷冷一笑：“惧我，便疏我；疏我，便推子建。陛下心思，亦不过如此。”
他起身，背负双手，缓缓踱步：“如此，若我想扳回局面，便需另辟蹊径——世家推子建，我便笼络寒门；陛下亲近子修，我便展露武功。如此三方错落，才不至被人弃于棋局之外。”
王粲抬头，隐隐心惊。他知曹丕心思沉郁，却未料竟已筹划如此深远。
几日后，曹氏三兄弟同聚一堂。
曹昂见二弟、三弟皆因皇帝宠遇而声名渐盛，便温声劝道：“子桓，你心思缜密，于政事最有见地。陛下疏远你，不过是暂时，你切莫急躁。”
曹丕淡淡一笑：“大哥放心，我自知轻重。”
曹植笑吟吟道：“二哥何必多想？陛下爱才，若你也作几首诗，定能与我同得青眼。”
曹丕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旋即掩去：“三弟，你生来才思纵横，自是我曹家的光彩。至于我嘛——诗不及你，武不及大哥，唯有另寻长处罢了。”
曹昂心中一凛，敏锐觉察出二弟语气里的一丝阴影，却不好挑明，只能转开话题，劝二人同赴郊外踏青。
酒散人散，夜风袭来，曹昂独自伫立，望着庭院中的灯火，心底暗暗叹息：
“父亲在外征战，陛下在宫中权衡，而我等兄弟，已在无形中被推入不同的棋盘。若有一日，真成了彼此的对手，该如何是好……”
另一边，宣德殿内，刘协与伏寿并肩而坐。
伏寿轻声道：“陛下，近日观曹氏三子，昂厚、植才、丕锐，各有所长。陛下偏爱子建，莫非要立他？”
刘协摇头：“我不过要借其才情，广布于世家耳目，让天下人皆知，曹氏之名，仍系于我汉室之下。至于继承与否，不在此时。再者，子桓锋芒，我若亲近，反令他羽翼初成；疏远几分，才好制衡。”
伏寿若有所思：“如此，陛下是要用三子之势，牵制曹公么？”
刘协未语，只抬头望着殿外的夜空。星河漫漫，他心中涌出一丝复杂：
“朕虽为天子，却如棋盘之子。曹公若真有心篡位，凭三子之力，能否护朕？亦未可知……”
夏夜，洛阳南郊。
一间简陋书舍，烛火摇曳。数名布衣文士正低声论学，门外忽传马蹄声。门开，一身素衣的曹丕步入，随行不过一名侍从。
文士们见是丞相之子，皆起身行礼。曹丕却摆手：“诸君不必多礼。今夜来此，不是以丞相之子，而是以一介好学之士。”
他亲自搬了条竹凳坐下，举起案边的粗瓷茶碗，饮了一口，目光炯炯：“世人皆言世家子弟才高，得陛下青眼。可在我看来，天下之才，不必皆出高门。”
此言一出，几名文士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激动。
曹丕缓缓道：“我观陛下心思，欲借世家稳固朝堂。然若只有世家，寒门永无出头之日，这岂是真正的汉室复兴？我愿与诸君共进，扶持彼此，日后无论朝堂内外，皆有尔等一席之地。”
这番话，掷地有声。
一位年轻的文士起身拱手：“子桓公子之言，真乃我辈所盼。若有一日能效力，必当肝脑涂地！”
烛光摇曳，照亮曹丕眼中那一抹深沉的笑意。
他清楚——这是与曹昂、曹植完全不同的路。
秋风渐凉，洛阳城外，操练场上。
曹丕换上甲胄，手执长戟，与数十亲兵对练。他的戟法虽不如曹彰，亦不如张辽、许褚等宿将，但一招一式都极为认真，汗水湿透战袍。
远处，夏侯渊策马而来，望着这一幕，颇感惊讶：“子桓平日多文思，今日却下此苦功？”
曹丕收戟，抱拳道：“夏侯将军，子建以才名得宠，大哥以厚德得信。我若只在文墨间周旋，终生不及。我欲求军功，以安父亲之心，以正世人之眼。”
夏侯渊沉吟片刻，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好！我便荐你随军，来日讨伐西羌，必有你立功之处！”
曹丕拱手为礼，目光如刀。
他知道，这是自己脱颖而出的机会。
数日后，三兄弟同聚。
曹昂笑容温厚：“子桓，我听说你近日常随夏侯将军操练，这是好事。只要你愿意，军功自然会来。”
曹植却举杯戏言：“二哥难不成要与阿彰比武艺？只怕戟还没举稳，就被他一拳打翻了！”
众人哈哈大笑，曹昂摇头：“子建，休要取笑二弟。他心志坚毅，日后必能成大器。”
曹丕端起酒，淡淡一笑：“三弟才情横溢，大哥沉稳仁厚，各有所长。我若不求别路，岂非终生只做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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