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正因这是我们举起的第一面大旗,第一战,只许胜,不许败,而且要胜得稳妥。”
他指了指帐外,“你们以为,辽人的眼睛此刻不在盯着我们吗?我们各部聚集,声势虽壮,却也难保没有辽人的细作混迹其间,或将消息泄露出去。”
他停顿了一下,让众人消化这个可能性,然后继续道:“宁江州是辽国东北路统军司的门户,守将萧挞不也并非完全无能之辈,城防如何?兵力几何?部署怎样?是否有援军可随时策应?这些,我们若仅凭一腔热血冲杀过去,与瞎子摸象何异?”
他看向吴乞买,眼神锐利:“二千五百勇士,是我们女真复兴的种子,珍贵无比,绝不能让他们因为我们的莽撞,倒在第一道关卡之下。”
接着,他转向撒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狡黠的微笑。
“至于为何要谨慎,甚至要主动放出风声……”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撒改,你还记得我们年轻时狩猎的经验吗?面对强大的猛兽,最有效的办法,并非一开始就展示全部力量,而是先让它觉得你弱小,不堪一击,让它放松警惕,甚至轻视你。”
他伸出手掌,然后缓缓握成拳头,语气变得铿锵有力。
“我们要先让敌人低估我们!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各部聚集,并非为了反抗大辽,而是应辽国之命,在此操练兵马,以备不时之需,甚至可以主动向宁江州示好,进献些微礼物,麻痹他们。”
他环视众人,最终目光定格在摇曳的烛火上,仿佛透过火焰看到了未来的战场。
“让萧挞不也和他的上司认为我们只是一群听话的、甚至在帮他们‘练兵’的顺民。
让他们以为我们不足为虑,将注意力从他处移开。
当他们认为我们软弱可欺,将骄兵惰,疏于防范之时……”
阿骨打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即将发起扑击前的猛虎。
“那才是我们真正的机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先示弱,再藏拙,而后图之,记住……”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那句精辟的论断如同烙印般刻入众人心中:
“让敌人低估你,是胜利的一半。”
帐内一片寂静,先前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基于理性计算后的决心。
吴乞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中的冲动已被信服取代。
撒改更是抚掌轻叹:“妙啊!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阿骨打,你不仅是我们女真的雄鹰,更是智慧的狐狼!”
阿骨打的策略,并非怯懦,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勇气和远见。
他不仅要赢得一场战斗,更要为女真部族赢得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而这一切,始于这关键时刻的隐忍与谋划。
果然,辽国宁江州守将萧挞不也接到细作报告,轻蔑地说:“女真野人不过是在玩打仗游戏,不必理会。”
这正中了阿骨打的计谋。
1114年冬末,完颜阿骨打终于举起了反旗。
他亲率二千五百女真战士,直扑辽国在女真地区的重镇——宁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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