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反抗,任何计谋,任何牺牲,在这等能够随意碾碎星辰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如此……毫无意义。
“呵……呵呵……”赤瞳女王发出一串干涩的、近乎崩溃的低笑,她支撑着控制台,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看到了吗?莉亚?零号?这就是我们面对的……‘神’?我们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在祂眼里,恐怕连一场拙劣的滑稽戏都算不上!”
莉亚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主屏幕上那支如同死亡化身的神之舰队,又看向医疗舱方向,林风那依旧微弱但顽强闪烁的生命信号。“不……赤瞳……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放弃!林风……他还在挣扎!老杰克、艾玛、雷恩……还有那么多死去的人……他们的牺牲,不能就这样被否定!”
“否定?”赤瞳猛地转头,猩红的眼眸中满是血丝,“祂刚刚就否定了一颗星球!我们呢?我们连被祂否定的资格都没有!我们只是需要被‘清理’的‘错误’!”
就在这时,零号的影像剧烈闪烁起来,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促:“警告!‘肃正协议’执行单位已锁定本舰队!检测到空间锚定力场正在生成!预计三十七秒后完成封锁!检测到未知能量武器充能迹象!威胁等级:毁灭性!”
“规避!全舰队,无序机动!最大推力!”赤瞳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
残存的数十艘人类舰船,如同受惊的鱼群,疯狂地向着各个方向散射,将引擎推力提升到理论极限,甚至不惜冒着解体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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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神之舰队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瞄准动作。几艘体型较小的、形状如同巨大苍白十字架的“神之舰”,其舰身某些几何结构微微亮起。
下一刻,数道细长的、扭曲的苍白光束,以一种完全无视常规物理规律的方式,凭空出现在几艘人类驱逐舰的舰体内部!没有穿透护盾的过程,没有命中装甲的冲击,就仿佛这些光束本就“存在”于那里。
被命中的舰船,无论是厚重的装甲、复杂的内部结构,还是其中的乘员,都在一瞬间被从内部“抹除”,没有残骸,没有爆炸,就像被橡皮擦从现实画卷上轻轻擦去,只留下原本舰船轮廓的一圈淡淡虚影,随后也迅速消散。
绝对的沉默,比任何爆炸声都更令人胆寒。
“空间跳跃式攻击……不,是概念性锁定……”零号的影像剧烈波动,“现有防御手段……完全无效。”
绝望,如同冰冷的宇宙真空,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赤瞳颓然坐倒在舰长椅上,看着屏幕上代表己方舰船的光点一个接一个地、无声无息地消失。她所有的勇武,所有的悍不畏死,在这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面前,都被彻底碾碎。她甚至生不出一丝一毫对抗的念头,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认知层次的绝对碾压。
“逃……能逃到哪里去?”她喃喃自语,目光空洞。
莉亚紧闭双眼,精神力如同蛛网般散开,试图寻找一丝生机,但反馈回来的,只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肃正”意志,如同铜墙铁壁,封锁了所有可能。
就在舰队即将被彻底合围,那艘行星级旗舰的同心圆环再次开始转动,目标似乎锁定了“血牙号”之时——
嗡……
一股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波动,自“血牙号”医疗舱内传出。
是林风!
昏迷中的他,眉头紧紧锁起,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那只奇特的左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散发出忽明忽暗的光芒,晶体内部,代表“普罗米修斯碎片”的金色与代表GN剑的蓝色,以及一丝属于虫族的暗红血色,正在激烈地冲突、缠绕。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不屈与抗争意味的意志,正试图从他的意识深处挣扎而出,如同溺水者试图浮出水面。
这股波动极其细微,与“监护者”那笼罩星海的威压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然而,就是这萤火般的光芒,却让那艘行星级旗舰的转动……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妙的迟滞!
与此同时,零号的影像猛地定格,随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检测到异常空间褶皱!坐标已标记!位于神之舰队包围网外侧,三点钟方向,距离零点五光秒!该褶皱性质……与‘监护者’力场存在排斥反应!推测为未被‘监护者’完全掌控的‘天然’或‘远古’维度间隙!”
“天然维度间隙?”莉亚猛地睁开眼,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有多大?能容纳我们通过吗?”
“计算中……间隙规模有限,且极不稳定!强行穿越风险极高,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五!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理论生路!”零号的声音带着一种运算过载的嘶哑。
“不足百分之十五……”赤瞳重复着这个数字,她看着屏幕上那再次开始稳定转动的、代表死亡的苍白圆环,又看了看医疗舱方向林风那挣扎的意志波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妈的!百分之十五,也好过在这里变成被随手抹掉的灰尘!”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受伤的手臂传来的剧痛,一把抓过通讯器,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声音穿透了笼罩舰队的绝望:
“所有还能动的船!听我命令!目标:零号标记坐标!最大战速!不计代价!冲过去!!”
残存的人类舰队,如同扑火的飞蛾,调转方向,将最后的能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引擎,拖着伤残的舰体,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渺茫而危险的未知裂隙。
身后,是缓缓转动的、能够碾碎星辰的苍白刑具。
前方,是希望与毁灭并存的、狭窄的生存之门。
而林风,在深度的昏迷与意识层面的激烈搏杀中,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决定命运的一刻,他那紧握的左手晶体,光芒再次急促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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