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之人的情形如何?”
镇远堡内,李鸿基以棉布裹着口鼻,闷声闷气地问向身旁一名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中年汉子。
“嘻嘻!大人尽可放心,一百五十号人塞进这么一间屋子,咱们又钉死了门窗,想不染病那是绝不可能的!只是卑职仍有疑虑,这对面的可是皇爷丈人与皇贵妃族人,咱们真行此事,伤不伤天和卑职倒是不在乎,可一旦惹得皇贵妃怪罪或皇爷不愉……卑职怕与大人前程有碍啊!”
李鸿基的双眼闪过一丝狠厉,咬着牙关道:“若不是对面察哈尔人来犯,补之也不会遭此劫难;如今补之生死难料,若不能为他复仇,某岂不枉为七尺男儿!放心,只要某大仇得报,皇爷那里某自去分说,是杀是剐,就听皇爷交代便是!”
一开始,李鸿基真的以为李过已经战殁才想跟林丹在此拼个死活。
可正是面前这位随军医官的查探下,这才知道李过只是伤得极重,再加上失血过多,这才陷入了深度昏迷。
也正因李过伤势过重,贸然向后方转移不仅无法救治,一个不小心反而会加重其伤势令其丢掉性命;李鸿基这才决定就地筑墙掘沟来抵御察哈尔大军,也好为李过争取宝贵的抢救时间。
至于这间屋子内的察哈尔俘虏,也是这名随军医官从察哈尔先俘虏中一眼认出了其中几人有着身染天花的明显症状,当下便劝李鸿基将这些人或连同这些俘虏尽数杀掉焚烧,以免天花传入大明境内。
但已经被仇恨占据整个身心的李鸿基却是想到了一条毒计,以本部这三千轻骑想要对抗六七万敌军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他虽然因仇恨而疯狂,但身为统军者该有的冷静还是不缺,只是这些身患天花的俘虏,倒是可以用来好好做做文章。
大明的医学提举司在朱由校的旁敲侧击下早就鼓捣出来了牛痘,在拿战俘实验了无数次验证此法可行后,大明全境除了幼儿,便是大明各军卫都在全力推广着牛痘接种。
而这位医官,便是马乾名下的弟子,他与几十个师兄弟不远数千里赶来西北,为的便是给西北各军以及百姓推广牛痘接种和预防来年可能发生的瘟疫。也正因这群医官和西北本地医者的大力宣传,本就见识过瘟疫爆发的李鸿基才会对天花之事如此敏感,也一下就想到了医官们宣讲的蒙古人西征时以染疫尸体破城的典故这才想着死坑察哈尔人一把。
既然他李将军有意,这位出身投毒大师门下的医官不仅没感觉到这是一件损阴德的事,反而对李鸿基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深感这是一个光大师门的机会,毕竟在马乾和马乾的这群弟子们看来,比起行医送药、救死扶伤,还是投毒下药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更能刺激他们近乎变态的神经。
于是一拍即合之下,深感病患不够多、病毒传播不够快、不够广的医官便建议多选一些看起来就瘦弱不堪的俘虏与病患关在一起;搞到现在,李鸿基有时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这硬撑着究竟是为了给李过争取时间养伤,还是为了在这间屋子里“养蛊”拖延时间。
“好!既然里面差不多了,咱们也该有点行动了!今天察哈尔人的举动十分反常,既没有攻击,也没有一点打造器械的样子;某与几员将领商量过了,估摸着是林丹老贼的辎重器械快到了,若是插汗真有重器,就凭咱们这点人马和这几道墙坎,只怕两个时辰就得被察哈尔人吃干抹净!某现在唯一担心的,还是补之的伤势能否经得起路上颠簸?”
思量了一下,医官嘿嘿一笑道:“大人放心,补之将军虽然意识不清,但伤口和创面的愈合情况极好,再辅以软车,转移至肃州还是没啥大碍!”
眉毛向上一挑,李鸿基颇有些激动道:“好!既如此,某这便叫人准备软车软床先行护送伤员、您和补之返回肃州!”
谁料这名医官闻言却是一笑,上前行了一礼道:“大人好意,卑职心领了;只是这等大事某若不参与进来,只怕回到京师还会被恩师责怪;更何况论起投毒……嘿嘿,只怕大人的手下还没人能比得过卑职!再加上小李将军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有卑职那几个师弟随行,定能保小李将军无虞,还请大人成全卑职才是!”
当下,倒是李鸿基显得既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他叫这些医官先走,一来是担心李过重伤未愈,二来则是想一个人揽下这等有伤天和的大罪;可马乾的这些弟子简直就是疯子,不对,其实他应该自信点,这些人,就是疯子。
第二天晌午刚过,站在堡墙上的李鸿基便发现对面的察哈尔大营内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了起来。通过望远镜,他看到数不清的车马被察哈尔人赶进了大营,紧接着,便有无数的奴隶窜上马车,把一箱箱、一捆捆的木架和各种粗大的零件从车上给卸了下来。
“斯~!”
吸了一口凉气,李鸿基很是纳闷地看了眼身旁同样有点目瞪口呆的副将,想了想还是问道:“林丹汗这是在鼓捣什么?”
收起望远镜,副将也一脸问号道:“大人,恕属下见识浅薄,实在是分辨不出这察哈尔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嘬了嘬牙花子,李鸿基仅从这些零件的形制上便能看出这绝对是些个头不小的“大家伙”。
直到日头偏西,随着察哈尔大营内传出的阵阵欢呼,再度登上堡墙的一众明军将士却全都呆愣在了原地……
良久,李鸿基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指着对面一架架直耸而起的器械道:“这、这这这、这他娘的是投石机吗?”
副将的眼睛同样瞪得溜圆,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察哈尔人倒底是搭错了哪根筋,这怎么就好端端的就把这些粗笨的家伙给淘换出来了。
可想不通归想不通,对面密密麻麻如林而立的各式投石机无论怎么粗笨,但也是能攻城略地的大家伙;再看看自己这边堡墙上孤零零的几门仿制的弗朗机炮和十几杆连珠炮,这就算打红了炮管也挡不住这么多投石机的两轮齐射啊!
“大、大人,这好像是回回炮和石弩……”
人群里一名有些年纪的偏将上前几步,指着城下的各式投石机点明了这些家伙事的真正名字。
“他娘的,别管是个啥!在这小小的山谷里可都够咱们爷们喝上一壶的,尔等看仔细些,这群狗娘养的可也有不少的火炮……恁他林丹的娘哩,怪不得这瘪犊子一直不肯压上兵马与咱们死磕,原来是有这等倚仗!”
察哈尔部并非没有火炮,无论是与大明互市还是私下走私,大明军卫淘汰下的破烂可都当成了宝贝疙瘩以高价卖给了林丹汗。
可虽有规模不小的火器部队,千里远征的林丹汗为了减少补给压力,还是另辟蹊径地搞出了七八百具回回炮和石弩。毕竟在他看来,对付青海和藏区那种低矮的城墙,可以就地取材的回回炮跟石弩可比浪费火药炮弹要来得实惠。
“来人,速去请吕医官!”
不多时,那位死活都要留下来的吕医官便来到了堡墙上,虽然大在场的九成大明将士都已经接种了牛痘,可一见这位平日里说话行事都透着一股诡异,还整天鼓捣各种稀奇古怪粉末和液体的医官,众人还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先生!您来了!”
与众人不同,李鸿基却对吕医官表现得极其敬重,他也不废话,当下便指着对面营地道:“先生请看,这察哈尔人搞了这么多的投石机,想来明日便会对我等发起进攻,看来咱们的计划,也要更改一下才是!”
点了点头,吕医官也很是惊讶于林丹汗的“大手笔”,但只是一瞬,他的面色便恢复如常,阴恻恻地冷笑几声道:“既如此,咱们便把这镇远堡让给林丹汗便是。卑职的几位师弟已经在清点俘虏,啧啧,这十几天下来,倒是死了五十多个,不过正好,只需将这些死鬼的血肉制成干粉再混入粮草跟牲畜身上,在把库房内那些商队留下的布匹、盐巴、茶叶在混上点染痘脓血……嘿嘿,不是卑职说大话,就对面这六七万人,能留下一半撤回草原就已经算是大幸!”
“好,既如此,便有劳诸位先生了!”
李鸿基刚把话头接下,吕医官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直到看得李鸿基也觉得头皮发麻,这才夹着小心问道:“额……先生还有何事?”
“嘿嘿!也没甚大事,就是这活计也不算轻,这死鬼倒是好对付,那些活着的可也是个麻烦!但这些喘气的可都是会移动的‘毒库’,该怎么把他们混进察哈尔人之中,还得大人多派些人手交给卑职!”
他话音刚落,李鸿基便觉得身旁将士又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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