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睁着眼,视线穿过舱壁,落在那根延伸至虚空的金属丝上。丝线末端还在震颤,像是连着某种活的东西。他说完“它还在等”之后,身体没有动,右手依旧插在地面金属丝网里,指甲发紫,皮肤下的淡紫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肩膀。
苏晚坐在控制台前,刚把贝壳手链戴回手腕。她正准备关闭追踪日志,屏幕突然跳了一下。不是警报,也不是数据流异常,而是神经反馈图谱自动弹出——陈峰的脑波θ波段出现剧烈波动,峰值超出正常值三倍。
她立刻抬头。
陈峰靠在墙边,背挺得笔直,双手握枪,枪口对着前方空地。他的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额角有汗滑下来。他嘴里低吼:“站住!别过来!”
苏晚喊他名字,他没反应。
王浩正在主控台排查残留代码,听见动静转过头。他一眼看出不对,扔下手里的工具就往陈峰方向冲。可还没靠近,陈峰猛地侧身,枪口转向他。
“别动!”陈峰声音发紧,“我看到你了!那天医院走廊,玻璃碎了,血流了一地,你背着林深跑,我也在跑——但现在你站在这里,怎么可能?!”
王浩停下脚步。他知道陈峰看见了什么。那是末日初期的事,南京医院暴乱,林深被碎玻璃划伤昏迷,陈峰背着他穿过尸群逃出来。这段记忆太深,深到能被利用。
苏晚迅速调出防护协议。她按下按钮,一道透明屏障在陈峰周围升起,切断外部感官输入。但陈峰的身体还在抖,手指死死扣着扳机。
“这不是现实。”苏晚说,“你的脑波和某个信号同步了,有人在往你脑子里塞东西。”
陈峰咬牙,额头青筋暴起。“我分得清真假……那是我亲历的事!”
“可你现在看到的是两个你。”苏晚盯着屏幕,“一个在跑,一个在追。你自己都说不清谁是真谁是假。”
话音落下,陈峰眼前画面突然扭曲。走廊变长,灯光忽明忽暗,两个“陈峰”的身影开始交错。其中一个转过头,脸上没有疤,眼神空洞,嘴角咧开。
“你才是假的。”那个没有疤的“陈峰”说,“真正的我早就死了,在你放弃守住南门的时候。”
陈峰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枪口晃了一下。
王浩大喊:“这不是记忆!是陷阱!有人用你们的情绪造出了这些东西!”
他一边喊,一边扑向主控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数据流底层结构。很快,他发现一段伪装成日志文件的加密程序,正通过叶知秋的基因信号通道渗透进来。那段代码像寄生虫,附着在稳定频率上,悄无声息地释放干扰波。
“找到了!”王浩用机械臂强行隔离模块,“这玩意儿在模仿你们的记忆模式,但它不是原版,是复制品!”
他话刚说完,能量体突然震动。原本悬浮在中央的光团缓缓旋转,发出低语:“它们在收集你们的恐惧。”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
陈峰身体一僵,眼前的双影猛然融合。走廊崩塌,血迹蒸发,只剩一面墙。墙上浮现出一个符号——三角嵌环纹,古老,规整,带着星铸族的气息。下一秒,符号消失,墙面恢复原样。
陈峰喘着气,枪口慢慢垂下。
苏晚立刻启动声波炮原型机。这是她早先根据122赫兹共振原理设计的反意识干扰装置,一直没机会用。现在顾不上风险,她直接将输出频率锁定在陈峰脑波错位点。
“要打穿幻象,得用你的意识当锚点。”她说,“我需要你配合。”
陈峰抹了把脸,点头。
苏晚按下启动键,同时手动注入自己的脑电波作为引导信号。一声无形震荡扩散开来,空气中传来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陈峰眼前画面剧烈抖动,五官开始失真,记忆场景像被撕开的布一样裂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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