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黑曜之脉
风在耳畔呼啸,带着火山岩特有的灼热气息。林夏紧紧抓着赤的手臂,看着脚下的森林如绿色浪潮般退去。赤的跃动带着奇异的韵律,每一次腾空都恰好借力于上升的热气流,金红色鬃毛在双日光芒中舒展如火焰,狼耳警惕地捕捉着风中的异动。
他们正朝着翡翠之墟的西北方向疾驰,那里的植被越来越稀疏,墨绿色的乔木被低矮的暗红色灌木丛取代,地面裸露的岩石呈现出玻璃般的光泽,显然是被高温熔化过的痕迹。远处那股黑色浓烟愈发浓重,隐约能看到烟柱顶端翻滚的紫色闪电,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浓得几乎呛人。
“岩鳞族住在黑曜山脉的熔岩洞穴里,他们以开采星核矿为生。”赤的声音在风中炸开,带着金属共鸣般的震颤,“星核矿是双日星系的能量源,过度开采会引发地脉暴动。”
林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地平线上隆起一道黑色的山脊,山脊上布满了不规则的裂口,红色的岩浆如同血管般在裂口间流淌,将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红。那就是黑曜山脉,与翡翠之墟的生机盎然截然不同,这里像是被火焰焚烧过的废墟,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赤落地时带起一阵热风,林夏踉跄着站稳,才发现脚下的岩石烫得惊人。她连忙穿上从飞船残骸里找到的隔热靴,靴底接触岩石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嘶鸣,升起一缕白烟。
“地鸣兽的震波快到了。”赤的长尾猛地绷紧,琥珀色瞳孔死死盯着黑曜山脉的方向。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一种有节奏的低频振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震颤从黑曜山脉方向传来,沿着地脉迅速扩散,所过之处,暗红色的灌木丛纷纷倒伏,岩石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岩浆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黑色的玻璃珠,如同暴雨般落下。
林夏被震得站立不稳,赤眼疾手快地将她护在怀里,展开淡金色的能量护盾。黑色玻璃珠撞在护盾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化为点点星火消散在空气中。
“地鸣兽是岩鳞族培育的战争机器,体型有三个‘寻路者’那么大,皮肤比合金还坚硬。”赤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地鸣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它们的声波能震碎生物的骨骼,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屏蔽点。”
他抱着林夏,再次跃起。林夏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有那层淡金色能量护盾外不断传来的撞击声。她抬头望去,只见黑曜山脉的轮廓在浓烟中若隐若现,无数黑色的身影正在山脊上移动,像是一群搬运黑色巨石的蚂蚁——那应该就是赤所说的岩鳞族。
岩鳞族的外形与赤截然不同,他们有着鳄鱼般的身躯,覆盖着厚重的黑色鳞片,四肢粗壮如石柱,头顶长着分叉的骨刺,眼睛是纯粹的暗红色,没有瞳孔,仿佛两团燃烧的煤块。他们手中拿着用黑曜石打造的巨斧,正驱赶着几只体型庞大的生物往山脉深处走去。
那些生物就是地鸣兽。它们的身体像巨大的蠕虫,没有明显的头部和四肢,通体覆盖着灰黑色的甲壳,甲壳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地鸣声就是从这些孔洞里发出的。每移动一步,它们的身体就会剧烈收缩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声波,周围的岩石随之共振,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他们在往地脉核心区赶。”赤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如果让地鸣兽靠近星核矿脉的源头,整个星球的能量场都会崩溃。”
林夏忽然想起“寻路者”的能量探测器曾记录过类似的低频振动,当时她以为是空间乱流的余波,现在看来,或许与岩鳞族的开采活动有关。她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装着银白色纤维的树叶容器,纤维在靠近黑曜山脉的方向时,开始发出微弱的荧光。
“这是从我们飞船的引擎舱找到的。”她将容器递给赤,“你认识这种物质吗?”
赤接过容器,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指尖的淡金色斑纹发出微光,轻轻触碰那些银白色纤维,纤维立刻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指尖,发出细碎的电流声。
“这是‘星骸丝’,是岩鳞族的战利品。”赤的声音变得低沉,“三百年前,从界外飞来的银色飞鸟坠落时,留下了这种物质。岩鳞族认为它能增强地鸣兽的声波威力。”
林夏的心脏沉了下去。三百年前坠落的银色飞鸟,很可能就是联邦失踪的那艘勘探舰。看来,他们并非第一个来到双日星系的“界外”生物。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黑曜山脉的裂口喷出的岩浆柱越来越高,如同一片燃烧的森林。几只地鸣兽已经靠近山脉的核心区域,它们的甲壳开始发红,孔洞中发出的地鸣声变得更加尖锐,连赤展开的能量护盾都开始剧烈波动。
“必须阻止他们。”赤低吼一声,身体周围燃起熊熊烈火,金红色的鬃毛无风自动,“焰狮族的领地与黑曜山脉接壤,地脉暴动会波及翡翠之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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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看向林夏,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犹豫:“这里太危险,你去那边的黑曜石洞穴躲着,那里的岩石能屏蔽地鸣兽的声波。”
林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岩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口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硫磺结晶,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但她摇了摇头,握紧了手中的军刀:“我跟你一起去。我是植物学家,或许能找到克制星核矿能量的方法。”
赤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狼耳尖微微动了动,没有再反对。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抓紧了。”
他们再次跃起,朝着地鸣兽的方向冲去。赤的速度极快,金色的身影在岩浆与黑烟中穿梭,如同一条灵活的火焰。林夏闭上眼睛,只听到风声、岩浆的爆裂声和地鸣兽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
不知过了多久,赤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岩石平台上落下。这里距离地鸣兽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地鸣声震得林夏头晕眼花,几乎站立不稳。
“用银心草的汁液堵住耳朵。”赤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散发着清凉的草木香,“能暂时屏蔽声波。”
林夏依言将银心草汁液滴入耳中,尖锐的地鸣声果然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平台上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它们的根茎深深扎进滚烫的岩石里,叶片却呈现出冰晶般的蓝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在双日的照耀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这是……寒息草?”林夏惊讶地看着这种植物。在联邦的数据库里,寒息草只存在于理论模型中,是一种能吸收热能的超低温植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活体。
“它们是地脉的降温剂。”赤的声音透过银心草汁液传来,带着一丝模糊的回响,“每一次地脉暴动,都是它们抑制住了岩浆的蔓延。”
林夏仔细观察着寒息草,发现它们的叶片在吸收岩浆的热量时,会释放出一种透明的气体,气体遇到高温后立刻凝结成白色的粉末,覆盖在岩石表面,形成一层隔热层。她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如果能让寒息草在星核矿脉的源头大量繁殖,或许能中和地鸣兽引发的能量波动。”
赤的琥珀色瞳孔亮了起来:“但寒息草无法在星核矿的高能环境中存活,那里的温度足以熔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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