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翻涌如墨,心壳塔的残垣在焦土上投下斜长阴影。
秦尘盘坐在断柱顶端,蜕雷熔鼎悬浮于眉心三寸处,九道螺旋雷纹如星轨般缓缓转动,每道纹路都流转着不同人格的气息——慈之温、执之锐、怯之幽……在鼎中翻涌交融,最终归于一缕清冽雷光。
他闭着的眼睫突然颤动,掌心雷纹泛起刺目白光。
这是强行缩短“九念归一”冷却时间的征兆。
前世雷尊的神魂在识海轰鸣,警告他不可操之过急,可胸腔里那股灼烧感却越来越烈——自方才击碎战旗残片时触到的熟悉雷纹起,他便觉有团火在心脏里烧,烧得他坐立难安。
“噗——”
喉间一甜,腥热的血珠溅在雷纹上,瞬间被熔鼎吸了个干净。
秦尘猛地睁开眼,眼底雷光刺痛,额角青筋暴起如小蛇游走。
“公子。”
一道温软的手覆上他后背,带着玉露膏的清苦药香。
小雅不知何时跪坐在他身侧,素白裙角沾着焦灰,指尖还攥着半枚未递出的疗伤丹。
她眼尾泛红,睫毛上挂着细汗,显然方才那场恶战也耗光了她的力气,可此刻却仍强撑着替他输送灵力:“你在逼自己太快。”
秦尘反手握住她手腕,掌心雷劲自动绕开她脆弱的经脉,只将那枚丹药接了过来。
丹药入口即化,是苏清漪新炼的“续元丹”,却压不住他喉头翻涌的血气。
他望着天际那抹未散的血色云翳,声音低哑:“来不及了……”风卷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眉心淡金雷印,“当年引动神劫的那股力量,正在复苏。”
“复苏?”
一道清冽女声自左侧传来。
凰九幽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玄色大氅被风卷起,露出腰间悬着的九凤令。
她指尖掐着枚冰晶,冰晶中封存的半截雷锥正渗出幽蓝寒气——那是葵水玄冥雷的碎片,雷纹与秦尘识海中的本源印记完全吻合。
“北冰域最深处有座‘葬雷渊’,是我族封禁上古凶雷的禁地。”她指尖用力,冰晶“咔”地裂开,雷锥碎片坠入手心,“昨夜我闭关时,听见先祖之魂在哭。他们说,葬雷渊的封印松动了……”
秦尘瞳孔骤缩。
他伸手触碰那截雷锥,指尖刚一接触,识海中的葵水玄冥雷便发出愤怒的尖鸣。
雷锥表面的刻痕不是天然生成,而是被人用玄雷本源硬生生“烙”上去的——有人用他的玄雷炼制兵器,而且手法极其残忍,像是在活剐雷灵!
“不止北冰。”
苏清漪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她不知何时展开了半卷天机残谱,残页上的金色符文正在疯狂游走,最后凝出三个红点:东玄域建木林、西荒域火山口、南洋域海眼。
她素手按在眉心,面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我用丹塔秘传的‘星轨推衍术’查了三昼夜,这三处的能量波动……”她顿了顿,抬眼时眼底有寒芒闪过,“和方才战旗上的雷纹同源。”
“公子!”
小雅突然发出一声轻喘。
她猛地捂住胸口,颈间的“自由之择”烙印泛起刺目红光,像团烧红的铁在皮肤下滚动。
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块残玉,玉身布满裂痕,却在触及秦尘掌心雷劲的瞬间,浮起一道淡青色地图——东玄域边陲,一座标着“黑脊坑”的废弃矿洞。
“这是……当年救我的老仆留给我的。”小雅额头冷汗直落,残玉贴在她心口,“我记不清了……但那里,有和蜕雷熔鼎同源的气息。”
秦尘握紧她的手。
残玉上传来的波动确实与熔鼎共鸣,像是某种血脉相连的召唤。
他抬眼扫过另外两人:“凰儿去北冰葬雷渊,清漪去东玄建木林。黑脊坑……”他顿了顿,指腹轻轻擦过小雅发间的碎发,“我去。”
“不行!”小雅急得要站起来,却被秦尘按住肩膀,“那是我家族覆灭之地,我……”
“正因为是你的根,才更危险。”秦尘声音放柔,指尖凝聚起一缕太乙青木雷,轻轻按在她烙印上。
暖意瞬间抚平灼痛,小雅立刻软了下来,眼中泛着水光,却咬着唇没再反驳。
凰九幽甩了甩大氅,九凤令在腰间叮当作响:“我今夜就出发,三日后在南洋汇合。”她瞥了眼秦尘,又补了句,“若是遇到麻烦,记得用雷纹传讯——本皇的凤凰火,烧起人来可比你的雷痛快。”
苏清漪将残谱收进袖中,指尖绕了绕发梢:“建木林的树灵最是记仇,我会带三枚‘醒神丹’。”她望着秦尘,突然轻笑,“若你在黑脊坑遇到什么老怪物……”她晃了晃腰间的丹葫,“记得留个全须全尾的,我要炼‘化骨丹’。”
秦尘被逗得笑了一声,喉间的血气却又涌了上来。
他强压下不适,冲两人点头:“都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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