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焦急地在与那对母女失散的巷道附近四处寻找,走街串巷,逢人便问,路人的回答都是,“没见过”。
邱明在周围的街巷里足足转了半个时辰,毫无线索,越找越失落,倒是摸透了附近纵横交错的巷道地形,就算闭着眼也不会迷失方向。不论大街小巷,时不时得会有一批官兵纵马擦身而过,身后还会跟着长长的队伍,有的拄着长矛,有的拿着弯弓。邱明心里明白,这些人都是在搜寻师父的下落,心中不免有些担心起师父来!
西阳西下,西面天边一片红霞,天色已至傍晚。不久,夕阳就会没入西边天际,到时夜幕降临,找人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见天色已至傍晚,路上行人寥寥,邱明垂头丧气在街上缓缓行进,又累又饿,腰间水壶里已去一半,还剩半壶。本来是给陈广赫妻女备来的水,现在却有一半下了自己的肚,想想不免可笑,可悲诶——
马蒙骑着战马,垂着头丧着脸,面有污垢眼神迷离,缓缓地在街上行进,身后大队个个垂头丧气地跟在马后,像是吃了败仗的逃兵,士气全无。在大队快要行至“乡月客栈”门前时,有一骑迎面疾驰而来,马蹄声阵阵入耳越来越大,马蒙抬头望去,对方已行至面前。
“马统领,刺史大人差属下来叫大人回去!刻不容缓。”护卫头领行至马蒙面前,勒马急声道。
马蒙望着横于自己马前拦住去路的护卫统领,还是自己亲点的!又联想到先前被老者横马立于前方,心中顿时燃起一丝怒火。怒目冲着前方大声呵斥,道:“竟敢拦我去路,没大没小!信不信我现在就剁了你!?”
马蒙身后士兵迎了上来,往左右散开列出阵形,将本就狭窄的巷道堵的严严实实,前排士兵们纷纷将长矛对准前方马上之人。
护卫统领见状,立即下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仰头对着马蒙,道:“大人!是刺史大人差属下来叫大人回去!刺史大人,已经下令封城。”
马蒙见对方已被自己的威严折服,俯首帖耳于马前,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上,怒气骤散。仰头望了望天,讪笑道:“好啊!封得好啊!哈哈哈。”
话刚说完,立刻就来了精神,俯视着跪于马前的护卫统领,继续道:“起来!前面带路。”
“是!”说完,护卫头领立即起身上马,带着大队往刺史府的方向赶去。后面大队像打了鸡血似得又个个快步紧随马后,顿时士气高昂,引得狭路相逢的街边行人惶惶避让,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来。
刺史府前,刺史身披轻便黑甲,手持佩剑,上了一辆等候在府前的马车,车身宽大装饰简约,由双马驱动,一路向西,朝着两条主街的交汇处驶去。有十几名近卫随身,个个身高七尺英武不凡,身着统一便服手提长剑,一看就是府中精锐,随意挑出一个来都能以一挡十。近卫们都骑着全身毛色通黑的坐骑,簇拥在马车前后、左右,威风凛凛。
扬州城,城内有横亘东西、南北两条主街道,道路微曲,东西长于南北;城内设有两府——东府和西府,以横贯南北的主街为分界线。
西府区域房屋密集,大街小巷纵横交错,人群聚居,是普通穷苦百姓的居所;东府街道宽敞,私宅官邸遍布,是富甲商贾和达官显贵的住处。
刺史座驾行至东段主街后右转,沿街一路向西,此时东段主街上已上遍布数千官兵,浩浩荡荡朝着主街交汇处赶去。街道两侧行人见了,纷纷驻足观望,无不骇然。
不一会儿,主街交汇处四处布满了官兵,全都列队等候,颇像一支整装待发兵强马壮的军队,威武雄壮,吼声震天,吓的街上路人个个惊骇不已,纷纷退避而去。
一驾马车一路向西,徐徐朝着街口迎面驶来,车中之人时不时地撩起帘子向外张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马车周围簇拥着的近卫们个个面无表情,左顾右盼,一双深邃冷眼,似乎能看穿一切心怀叵测之人的伪装。
马车徐徐停于街口,近卫们全都迅速列阵警戒,有四骑缓缓向马车迎面而来,四人都是在靠近马车十米之外处下马,手持将令迎上前来,近卫见令不假,便准其靠近。
四人纷纷在马车前单膝下跪,手举将令,仰头报道。
“报,东营“曹莽”接令,率部三千人列队听候大人差遣!”
“报,北营“于正德”接令,率部三千人列队听候大人差遣!”
“报,南营“邹阔”接令,率部三千人列队听候大人差遣!”
“报,西两营“裘万山”接令,共调八千人列队听候大人差遣!”
“勒令东营、南营、北营,各营分别划拨一千人马,骑兵五百,步兵五百,每两百人一组,骑兵步兵各配一半,在东府区域搜寻贼人。”
“左右!将贼人的画像分发给众统领。”刺史低沉着声音吩咐左右。
“各营剩余的两千人马,全都在距离自己营房最近的主街上巡逻,与搜寻贼人的各组人马互通消息,时时上报于我。”
“勒令西营划拨五千人马,骑兵两千,步兵三千,每两百人一组,骑兵八十,步兵一百二十,在西府区域搜寻贼人。剩余三千人在西段主街上巡逻,与搜寻贼人的各组人马互通消息,时时上报于我。”
“注意,贼人武艺不凡,擅使暗器!发现贼人后第一要务是将消息传出,不是与贼人血拼。都听明白了吗!?”
“下官明白!”四位统领纷纷抱拳低头,大声回道。
随后四位统领全都退回去排兵布阵。就在这时,马蒙率队赶来。
马蒙下马,向马车小步靠近,不料被近卫拦在外围。马蒙向着马车方向,大声道:“大人!马蒙率队赶来,听候差遣?”
马车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来得正好!去,将你身后部属,拆成四组,分别去向四营统领报道。他们见过贼人,由他们来辨识,远胜过画像。”
马蒙迟疑了一会,又大声道:“是!那属下呢!?”
“本史已经听说,你与那贼人斗过一场,辛苦啦!你就跟随本史左右,听候差遣。”
马蒙见自己不能随大队一起去搜寻老者,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沉着脸缓缓转身,朝自己身后的部下走去。
汇于街口的官兵渐渐散开,纷纷进入街巷搜捕老者,顿时大街小巷,四处都能听到马蹄声和脚步声,吓得街坊居民全都闭门不出,即使是在屋内,听到大队人马经过,内心也会感到惶惶不安。
主街上更是有大批官兵,策马来回巡逻,迫使整个扬州城仿佛进入一场宵禁,以往热闹非凡车水马龙的主街,现在行人寥寥,而且个个行色匆匆地在寻找避所。
夕阳没入西边天际,夜幕渐渐落下,街上已无半个人影,形单影只的邱明走在四下无人的街巷,夜色渐渐朦胧,不免感到有些害怕。时不时地会有一队官兵举着火把照亮整个街角,匆匆擦身而过,给沮丧的少年带来了一丝温暖。同时也令他开始越来越担忧师父和那对母女的安危。
邱明低着头哭丧着脸,漫无目的在街上徐徐前行,不知不觉又回到了与那对母女失散的巷口,邱明停下脚步,难过地探头往狭窄的巷道里望去,黑蒙蒙的一片,啥也看不清。
邱明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说话声,猛然转身循着声音小步而去,在拐角处,看见一户居民院中站有几个人,在朦胧的夜色中,似乎像是在争吵?似乎又像是在攀谈!
邱明凑了上去,发现是陈广赫的妻女,正与一户人家交谈。邱明兴奋不已,快步迎上去,道:“大娘!小妹!可算找着你们了!”
妇人看见少年,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道白光,开心的泪水潸然而下;小妹妹看到邱明,立刻快步朝邱明跑了过来,一把将头埋入邱明怀中,高兴坏了!
原来是遇到了善人,见到蹲坐于巷道内的母女蓬头垢面十分憔悴,便收留她们在家中歇息,端茶送饭无微不至。但时不时地听到有大队官兵在院前经过,心里害怕,不敢再收留她们,想让她们离去。
得知情况后,邱明连忙解释,终于说服了这家人,答应让她们留住上一晚,明日离开,邱明连连表达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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