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遇一游方老僧,须眉皆白,二人对坐,并无多言,只静静听着泉声、风声、远处隐约的钟声。
半晌,老僧忽道:“檀越眉宇间有清正之气,亦有远念。”
蔺鹤同微怔,随即淡然一笑:“俗世牵绊,红尘中人,谁能无念?但求此心常在山水之间,念亦如云烟,过而不留痕罢了。”
老僧合十,口宣佛号,不再言语。
蔺鹤同亦觉心中那点因思念儿女而生的微澜,在这山寺的宁静中渐渐平复。
蔺鹤同下得山来,日头已偏西。
主仆二人路过清河坊,正是华灯初上时分。
酒楼茶肆的招幌在晚风中摇曳,各色小吃摊子热气蒸腾,香气扑鼻。
捏面人的、吹糖人的、卖绒花的、耍猴戏的……吆喝声、笑闹声、丝竹声交织成一片繁华市井图卷。
蔺鹤同兴致颇高,在“宋记酥油饼”摊前买了几个刚出锅、撒着糖霜的热饼子,与蔺忠分食。
蔺鹤同又在一家专卖文房雅玩的小店前驻足,看中一方雕着小故事的物件,虽非名品,却也古朴可爱。他想着景辞在京中或许用得上,便买了下来。
归家路上,蔺鹤同路过一茶楼,听得里面说书先生醒木一拍,正说到前朝某位名臣刚正不阿、力谏君王的段子,引得满堂喝彩。
蔺鹤同脚步未停,只听得只言片语飘入耳中:“……那位大人啊,后来不知怎地,就闭门谢客了……”
“……还有北边来的行商说,今年关外的皮子,价儿涨得蹊跷,货色也杂……”
这些市井闲谈,如同水面上偶然泛起的泡沫,倏忽即逝。
蔺鹤同并未在意,心思已飘向家中厨娘今晚备下的那碗热腾腾的莼菜羹了。
…………
是夜,杭州蔺府后园。
一场小小的家宴方散。
蔺夫人身体微恙早歇下了。
蔺鹤同邀了盛教谕并本地一位相熟的儒医张先生小酌。
席间无非是些时令菜蔬、湖鲜家禽,佐以本地自酿的桂花甜酒。
话题也轻松,谈些医理药性,论些诗赋杂俎,说说城中趣闻。
张先生新得了一幅仿李唐的《采薇图》,三人借着月色灯影,又品鉴了一番。
酒是淡酒,话是闲话,莫道不闲适。
待送走客人,仆役们收拾妥当,也各自安歇。
一轮清朗的明月高悬中天,将庭院照得如同积水空明。
竹影婆娑,在地上绘出疏淡的水墨画。
蔺鹤同并未回房,独自踱至那株老桂树下。
他仰头望着那轮圆满得近乎圆满的玉盘,京城的轮廓,儿女的身影,在心头浮光掠影般闪过。
景辞接到家书了吗?那小子,可会嫌他絮叨?
信中叮嘱的“持身以正,待下以宽”,景辞可能真正领会?
京中局势复杂,景辞那耿介的性子,可懂得几分迂回?
还有景然……宫墙深深,那轮明月,可也如此刻一般,清辉遍洒,照见她的轩窗?
景然幼时最怕黑,如今可还安好?
万般思绪,如丝如缕,缠绕心头,却终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蔺鹤同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半生宦海,早已练就一副豁达心肠。
只是这月色,这桂树,这酒阑人散后的空庭,总容易钩沉起心底最深的牵念。
远处,不知谁家高楼,传来一缕若有似无的箫声,呜咽低回,如泣如诉,更衬得此间天地岑寂。
蔺鹤同独立中庭,久久未动。
良久,他收回望向明月的目光,低头凝视掌心之石,唇角牵起一抹极淡、极温和的笑意,轻声自语,那声音轻得如同梦呓,消散在溶溶月色里:
“京华月色,不知可似钱塘?”
桂影无声,月华如水,静静流淌过庭院,也流淌过一位父亲心底那深藏不露、却如钱塘潮水般绵长不绝的温柔与牵挂。
(蔺鹤同祖籍杭州,后来科举考上进士,蔺景然是京城皇城根儿下土生土长的人,祖父是杭州人。
不当丞相是女主老爸年纪轻轻想退休,后来女主老爸蔺鹤同在杭州官确实做得好,又被调回京城了。然后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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