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他年轻时的母亲林素娥,另一个则穿着一身严谨的白色实验服,气质儒雅。
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钢笔字:“致素娥:愿海的女儿,永不沉没。”
“若萱,”他把手机递过去,“帮我查一下照片上另一个人。三十年前,国家级海洋生态项目的首席科学家,我只知道她姓许。”
赵若萱接过手机,看着照片上那个陌生的女人,心中升起一丝困惑,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远航的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片被晚霞染红的海,轻声说:“有些债,不止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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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镇政府大楼前。
林远航没有坐轮椅,他拄着一根简易的木拐,一步一步,走得异常坚定。
他来到大厅的公告栏前,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中,用左手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一页一页地贴了上去。
标题触目惊心——《关于滨海渔港近十年非法垄断经营及近岸生态破坏行为证据汇编》。
文件里附带了详尽的卫星地图对比,清晰地展示了近十年近海养殖区如何被违规侵占、导致海底礁石大面积沙化;还有几张模糊不清的交易流水截图,指向某些未公开的账户;最致命的,是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文字稿,里面是一个渔民在哭诉自己如何被逼迫贱卖渔船,声音绝望而无助。
“林远航!你他妈血口喷人!”周海生闻讯赶来,面色铁青,指着林远航的鼻子就要冲上去。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就被两个身穿正装、神情严肃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人亮出证件,冷冷地说道:“周海生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监察委的,有几个问题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海生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转为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证据是哪里来的,这些人又是怎么会来得如此之快。
人群中,苏念慈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悄然收起了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发出的信息,收件人是她在省卫生系统进修时结识的一位师兄,如今在省监察系统工作。
她只是以一个“热心市民”的名义,将一份匿名材料转发了过去。
夜幕再次降临,码头的灯火显得有些稀疏。
周海生的倒台,让整个渔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林远航的小屋前,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渔民提着一个还在滴水的网兜,悄悄放在了门口。
里面是十几只鲜活的鲍鱼。
“小伙子……”老人声音沙哑,“去年我儿子出海翻了船,是救援队垫钱救回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笔钱是你出的。”
林远航想站起来,却被老人按住。
他想把鲍鱼推回去,老人却固执地放下兜子,转身就走,消失在夜色里。
远处,赵若萱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
她走到林远航身边,轻声问:“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说过,要带我去马尔代夫。”
林远航抬头,望着那片漆黑无垠的海面,那里仿佛藏着他所有的过去与未来。
他笑了笑,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等我把这片海,还给那些该拿渔网的人,我们就出发。”
海风温柔地拂过,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腥咸。
他口袋里,那枚被他捏得温热的手环残片,似乎轻轻震动了一下,回应着这片海的承诺。
生意,终于可以真正开始了。
赵若萱从屋里走出,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从市里加急办下来的文件,上面“食品经营许可”和“检疫合格”的红色印章,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这是他们小作坊拿到的第一张正规通行证。
然而,她脸上的喜悦还未完全绽放,林远航的旧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海外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而干练的女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林先生,是我,崔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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