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亡命奔袭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烂恶臭如同有形的粘稠胶质,死死裹住了诊所内每一个活人的口鼻。鲍勃探长灰绿色瞳孔深处冰封的怒火,在看清灶披间角落里郑永那具濒死躯体的瞬间,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淬炼得更加森寒锐利。那可怕的伤口,那缓慢渗出、混合着脓液与坏死组织的暗黑色血泊,其惨烈程度远超预期,散发着浓重死亡气息的同时,也无声地宣告着另一个冰冷的事实——这个伤,绝非短时间内造成!他在这里,已经挣扎了相当长的时间!
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发臭!
一个念头闪电般劈入鲍勃探长精密运转的大脑:那个逃走的瘸子阿炳怀里死死护住的铜盒!那沉甸甸的轮廓!三百块大洋?不!绝不仅仅是钱!这垂死重伤员躺在他的诊所里,外面爆炸,巡捕刚封街他就第一时间想逃,怀里还揣着如此巨额的钱财……这钱,是哪里来的?!交易?还是……封口费?!
“控制这里!守住门口和后窗!任何人不得出入!”鲍勃探长冰冷的声音如同金属刮擦,刺破了红鼻子巡捕和年轻巡捕撕心裂肺的呕吐声。他高大的身躯没有丝毫犹豫,沉重马靴踩过地上呕吐的秽物,一步跨进了那散发着地狱气息的灶披间。浓烈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直冲脑门,但他脸上除了更加冷硬的线条,再无其他表情波动。他蹲下身,动作平稳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那双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毫不犹豫地直接探向郑永腹部的伤口边缘,试图拨开那被肮脏脓血浸透、几乎与皮肉粘连在一起的破麻袋片!他要亲眼确认伤口的形成时间、武器类型、甚至残留物!这是活生生的证据!只要这人还有一口气,就可能是撬开一切谜团的关键钥匙!
就在鲍勃探长那戴着白手套、象征法律与秩序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覆盖死亡的肮脏布料的瞬间——
地上原本如同死尸般毫无动静、胸膛几乎不见起伏的郑永,那死灰色的眼皮下,眼珠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极度痛苦中残存的一丝本能。紧接着,他那干裂乌紫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起来,喉咙深处发出气若游丝、如同蚊蚋般的含混音节:
“水……水……”
这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求水声,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鲍勃探长冰冷的心湖里荡开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涟漪。他的动作极其微小地顿了一下。濒死之人的生理需求,本能反应?还是……陷阱?他灰绿色的眸子如同鹰隼,死死锁住郑永脸上每一丝肌肉的颤动,那只伸向伤口的手并未收回,反而压得更低、更坚决!他要看到真相!
“呃……”郑永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似乎被浓烈的恶臭呛到,又像是伤口被牵动的剧痛。他的头颅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朝着鲍勃探长蹲着的方向侧了侧。就在这极其微小的动作中,他那几乎被血污泥垢覆盖的耳廓下方,一道极其隐蔽、但边缘绝对新鲜的狭长划痕,极其短暂地暴露在昏黄油灯的微光下!那划痕细如发丝,位置刁钻,只在头部侧转某个特定角度时才能被察觉!而且,绝不是爆炸或跌倒能造成的!更像是……某种极其锋利的锐器,在极近的距离内,擦着他的皮肤掠过留下的印记!
杀手!郑永不是逃亡者,他是被追杀的目标!这伤口,这濒死的状态,是被杀手近身袭击的结果!而诊所里的老白和阿炳……他们窝藏、救治了一个正在被追杀的重伤员!外面那场爆炸,恐怕也绝非意外!是灭口?!
无数的线索碎片在鲍勃探长脑中瞬间碰撞、重组!他那只伸向伤口的手猛地改变了方向!不再试图撕开创口,而是快如闪电般地伸向郑永的颈动脉!他要确认这人是否还能承受最基础的盘问!必须撬开他的嘴!哪怕只有一秒!
“咳咳……咳……”地上的郑永猛地剧烈呛咳起来,身体痛苦地蜷缩,更多的污血和脓液从腹部可怕的伤口边缘溢出,生命之火在这呛咳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闸北区迷宫般狭窄污秽的弄堂深处,破碎的砖墙如同巨兽坍塌的肋骨,在爆炸激起的漫天尘土中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阿炳像一头被无数猎犬疯狂追逐、受了致命伤的野兽,胸腔每一次撕扯般的剧烈起伏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身后那两个便衣探员沉重急促的皮靴声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敲在他的脊椎骨上!每一次蹬地,左腿胫骨断裂处传来的尖锐剧痛都让他眼前发黑,冷汗如同冰冷的蚯蚓混杂着尘土,在他脸上肆意爬行!他死死咬住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弥漫,成了支撑他不倒下的唯一刺激!
怀里那个铜盒!冰冷、坚硬、沉重!隔着被汗水浸透的破棉袄,棱角无情地硌着他的皮肉,每一次奔跑的颠簸都如同钝锤狠狠砸在胸口!三百块大洋……父亲撕心裂肺的呼喊……老白叔划破布帘时那惨烈的眼神……郑永哥身下那滩不断扩大的血泊……所有画面碎片般在他眼前交替闪现、炸裂!不能被抓到!铜盒绝不能落到巡捕房手里!那是命!是所有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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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前方!一堆不知是谁家倾倒出来的、混杂着碎砖烂瓦和腐烂菜叶的垃圾小山!恶臭扑鼻!阿炳浑浊绝望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类似野兽濒死反扑的低嚎,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瘸腿,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那垃圾小山狠命一扑!
“哗啦——!”
腐烂的菜叶、肮脏的碎瓦、呛人的灰尘瞬间将他淹没!他蜷缩身体,拼命向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深处钻去,同时用颤抖的手胡乱抓起一把把冰冷的湿泥和黏糊的腐烂物,不顾一切地抹在自己灰白的头发上、脸上、脖颈上,甚至塞进破棉袄的领口!瞬间,他变成了垃圾堆的一部分,一个散发着浓烈臭味、肮脏不堪的废弃物!
沉重的脚步声如影随形,瞬间冲到了垃圾堆旁边!
“分头搜!他跑不远!”一个探员嘶哑低吼的声音近在咫尺,充满了捕猎者的焦躁和凶狠。
脚步声急促地分开!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阿炳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口蹦出来,他死死屏住呼吸,将脸深深埋进冰冷恶臭的污泥里,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伤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痉挛。他能感觉到一个沉重的步伐就在垃圾堆边缘徘徊,皮靴碾过碎瓦片发出刺耳的“咔嚓”声,甚至有几粒灰尘扑簌簌落到他被污泥覆盖的背上!那探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扫过他头顶上方裸露的垃圾堆表面!
数秒,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那沉重的脚步终于带着疑惑和不甘,转向了旁边另一条更深的岔道。脚步声渐渐远去。
阿炳依旧像死了一样,蜷缩在冰冷的垃圾堆深处,一动不动。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可疑的脚步声,只剩下远处依旧混乱模糊的人声和偶尔凄厉的警哨,他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腐烂黏滑的垃圾堆里,抬起了那张遍布污泥、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脸。一双布满血丝、只剩下惊魂未定和亡命徒般狠厉的眼睛,透过垃圾的缝隙,死死地投向弄堂深处更黑暗的地方。上海滩……没有活路了……只有……那里……
他颤抖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死死捂住怀里那个轮廓依旧凸出的铜盒——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污泥传来,像一个沉重冰冷的诅咒。他必须尽快抵达那个地方!他拖着那条剧痛钻心的瘸腿,如同从坟墓里爬出的行尸,依靠着巷壁的支撑,一步一挪,朝着闸北区边缘、传说中布满废弃厂房和流浪汉窝棚的死亡沼泽地带,踉跄而去。每一次迈步,胫骨断裂处都传来骨头摩擦般的剧痛,冷汗混合着污泥不断淌下。
梁贵发感觉自己的肺叶像两个破旧肮脏的风箱,每一次抽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烧般的剧痛,冰冷的空气如同刀片刮擦着喉咙。身后那伪装成黄包车夫的疤脸龙手下,如同一头不知疲倦、被彻底激怒的狂暴凶兽!沉重的脚步声、粗野的喘息声,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咬在他身后两三丈的距离!好几次,对方那粗糙的手指几乎揪到他破烂棉袍的后襟!死亡的腥风,已经喷吐到了他的后颈!
必须甩掉他!前方是个丁字路口!左边是一条稍宽但堆满杂物的小街,右边则是一条更加狭窄、污水横流、弥漫着浓重煤灰味的小巷入口!
梁贵发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极其阴冷的算计!他用尽最后一点爆发力,身体猛地向右前方那条狭窄小巷冲去!同时,他那一直蜷缩在破旧棉袍袖子里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腰间——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铁盒!那是他常年备在身边、用来自保或制造混乱的玩意儿——仅存的最后一枚粗糙的掌心雷!
他冲入狭窄小巷的瞬间,身体借着冲势狠狠撞向巷口一个歪斜腐朽、堆满空煤筐的木架子!“哗啦!”煤筐倾倒翻滚,扬起一片呛人的黑色煤灰烟尘!几乎在同一刹那!借着煤灰弥漫视线的掩护!梁贵发那只藏在袖中的手猛地向后一扬!一个火柴盒大小、毫不起眼的黑色铁疙瘩,被他用极其隐蔽的手法,精准无比地甩在了巷口入口处那摊浑浊的污水中!铁疙瘩瞬间被污水吞没,只冒起一个微小的气泡!
“兔崽子!看你往哪跑!”疤脸龙的手下狂吼着,如同一头发疯的蛮牛,紧随其后冲进了狭窄的小巷入口!他的右脚,带着全身冲刺的巨大力量和惯性,狠狠地踏入了巷口那摊浑浊的污水——
“轰!!”
一声沉闷如同破鼓被擂响的爆炸!就在他落脚点的污水深处猛然爆发!火光极其短暂地一闪即逝,随即被更浓的黑色污水和飞溅的淤泥掩盖!看不到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但那沉闷的爆炸声和脚下传来的猛烈震动,却带着一种阴毒的、撕裂性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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