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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由基美放下酒杯。&ldo;我就觉得今天可能会遇到兰子小姐。&rdo;

&ldo;别逗啦。&rdo;兰子难为情地笑了，嘴里叼上一支烟，在调酒师递来的打火机上点燃，吐出一口烟。

&ldo;我是说真的。我本来有话想对兰子小姐说呢。&rdo;

&ldo;我把手持智能终端的号码告诉过你吧？想找我说话的话，打过来说不就行了？&rdo;

&ldo;可是，我就是想找您漫无目的地闲聊，为了这个打电话似乎……&rdo;

兰子将烟灰抖进烟灰缸里。&ldo;精英难道都这么矫情？我们可是一起喝过酒的哦，别跟我客气。我这人可没什么架子。&rdo;

由基美转动独脚凳，面对兰子。&ldo;兰子小姐，您前几天去参加国民投票了吗？&rdo;

&ldo;去了。&rdo;

&ldo;您投的什么票？赞成还是反对实施《百年法》？&rdo;

兰子没有作答，只是将酒杯举到唇边。她并非不想说，只是没有信心能解释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

&ldo;我投了反对票。&rdo;不等兰子回答，由基美就说。

&ldo;听起来你似乎很后悔？&rdo;

&ldo;没什么好后悔的。毕竟，就算我投了赞成票，也不能改变结果啊。&rdo;

&ldo;你投反对票，是因为不想死？&rdo;

&ldo;应该是吧。不过，得知《百年法》真的被冻结的时候‐‐&rdo;由基美皱起了眉，&ldo;我反而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rdo;

&ldo;为什么？&rdo;

&ldo;怎么说呢……我感到很不安。&rdo;由基美不住地眨眼，&ldo;就算《百年法》付诸实施，我的时间也还十分充裕。所以我觉得这次国民投票暂时同我没有关系。可是，《百年法》如今被冻结了，我反倒觉得十分不安，几乎想放声尖叫。&rdo;

兰子没有搭话，任由由基美讲下去。

&ldo;一百年的期限，我其实是知道的，只是平日里很少想到这一层罢了。生命到底是会终结的，这样的事实一直存在于我意识的角落里。可是，《百年法》被冻结之后，生命将无限期地延续下去，说不定，我将获得永生。&rdo;

&ldo;你难道不高兴吗？&rdo;

由基美诧异地盯着兰子。&ldo;兰子小姐，如果让您永远按现在这样子活下去，您会高兴？&rdo;

兰子感觉由基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ldo;我已经厌倦了。这同无间地狱[12]有什么区别？&rdo;

&ldo;话虽如此，你也不想死吧？&rdo;

&ldo;是的，我不想死。可是……如果让我永远活下去，我又觉得……&rdo;由基美不知如何表达，紧张地笑了笑，&ldo;我很矛盾吧？&rdo;

&ldo;没有。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因为我也很不安。&rdo;

&ldo;真的？&rdo;

兰子点点头。

由基美松了口气。

&ldo;我没有参加国民投票。同别人不一样，我觉得就算《百年法》按计划实施，大家也会老老实实地遵守。因为实施《百年法》是大家得以活上一百年的前提。而现在，这一前提被推翻了，大家用不着去死了，全都欢天喜地。可是，一旦实实在在地体验到永生的滋味，大家又会很难接受。人类并不适合永生。永生对人类来说太复杂了。&rdo;

&ldo;所以，现在我觉得，母亲选择不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或许是对的。&rdo;

兰子将烟头摁进烟灰缸。&ldo;不过，你还是多虑了，也可以说想法太幼稚。&rdo;

&ldo;是吗？&rdo;由基美的声音中透露着不满。

&ldo;虽说人类很复杂，但像你这样思想复杂的人还是很少的。我现在的职场同事中，有一个头一年就会成为适用对象的女人。她在听到《百年法》被冻结后特别开心，似乎人格都被扭曲了。在她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的不安。&rdo;

兰子说的正是筱山。自从确定将举行国民投票以来，她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自我中心的本性也彻底暴露出来。她刻意与周围保持距离，再度孤立起来，只是她自己不觉得罢了。

&ldo;这种现象很常见吧。在即将到期的人身上尤其显著。&rdo;

&ldo;到期？&rdo;

&ldo;接种人类不老化病毒后满一百年。你不用这种说法？&rdo;

&ldo;第一次听说。你不愧是在银行工作的。&rdo;

&ldo;我只是在……掉书袋吧？&rdo;

兰子&ldo;扑哧&rdo;一声笑了出来。

&ldo;有这么好笑吗？&rdo;

&ldo;你啊，到底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大脑构造和思考方式都不一样。&rdo;

由基美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ldo;别误会，我不是在指责你。正是因为不一样，所以才有趣。我们生在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时代，而且都是女人，但双方的思考方式竟然如此不同。&rdo;

&ldo;可是，刚才兰子小姐不是说自己也感到不安吗？&rdo;

&ldo;我的不安更暧昧，说不清道不明。如果非要让我像你一样解释清楚，那我只能鞠躬道歉，转身就逃。&rdo;

&ldo;对不起。我在银行工作久了，比较爱抠死理。&rdo;由基美撒娇似的噘起了嘴。之前她也有过这样的表情。

&ldo;你在银行里会做这动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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