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偶尔也吵。”闻岸潮继续,“他说她变了,她说他也是。再后来,谁也不吵了。”他低头抿了口酒:“三年后,你在年会碰到她,问她最近怎么样,她说——都挺好的。”老周盯他半天。闻岸潮笑了下,低头摸了摸杯沿。像安抚,也像自说自话:“我没有说这三年里的幸福不算数。”这头,在徐洋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盛子昂终于摊牌:“是是是,这新郎认识他,他俩比我熟。”“哥坐那么前?”“他老板啊,能不坐前头?”徐洋听完眼睛一亮:“我得去和老板打个招呼!”她端了酒杯往前走,顺着红毯边的侧通道,绕去了主桌方向。桌边只剩游辞和盛子昂。舞台上乐队换了一首轻快的曲子,厅内灯光缓缓转暖。游辞的目光却从杯角收了回来:“刚刚,他们讨论的……是他和周姐?”盛子昂有点诧异地扫他一眼,嘴上是含糊的:“他们说话都那样,不点名。”游辞:“你都知道?”真是奇怪了,这小子……盛子昂心里生出一丝警觉,面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他们没点名。我听得也半懂不懂。”游辞转过脸看着他,声音不高:“你听不懂,还能接那个‘定性改了’?”盛子昂拿起桌边纸巾,好笑道:“你以前干过审计?”游辞没有笑:“你说的那个卖表的人是谁?”“瞎猜的,圈里有一半靠听风过日子,我也就是八卦一下,”盛子昂手指捻着纸巾,瞥了一眼不远处甜点车,“哟,栗子挞来了,这家定制的,特好吃。”他弯腰夹了一个,又用叉子推给游辞:“你试试,趁热。”游辞没有动筷,只侧头顺着大厅看过去。果然,前排那边,徐洋已经走到闻岸潮和老周的座位边。三人像是在打招呼,站着说话。闻岸潮忽然抬起眼,目光隔着高脚杯、烛光和人影,精准地落了过来。盛子昂对着他举杯笑笑。游辞移开视线,站起身,顺着人群走向洗手间。他低着头,穿过长桌与宾客之间的空隙。搬家、辞职——他真的想过。这城市里处处都是回忆,甚至连这个要命的小圈子,都是他无法挣脱的共振场。和徐洋、盛子昂的每次聊天和见面都让他感到抗拒,甚至想过与他们绝交。有时候他甚至想干脆和所有人绝交,把这段情绪全数封死。可是工作太稳定,朋友太真心。所有那些冲动的打算,说到底,都不现实,也不体面。他洗了手,站在盥洗台前慢慢抹干水滴。头顶灯有些冷,他觉得自己好像老了十岁。这样太难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执拗地想知道。可能只是想找个解释,哪怕是借口。刚才桌上那些人闲聊的只言片语,让他隐约觉得,也许闻岸潮真的很难,分开有难言之隐,而是隐忍;也许……他也对我有感情。也想着我。可是——真正的关系,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靠回忆和假设来撑着。如果闻岸潮真的还在意,真的有苦衷,却始终不拿出行动,这份可能性注定只停留在游辞的心里——对他不构成任何意义,无法转换成幸福,也不会构成未来。这是两个人的事,如若还有后续,该轮到对方做点什么了。他深吸口气,推开门。外头灯光更暖了,走廊边挂着低矮的水晶吊灯,琉璃光线落在浅色地毯上。他还未来得及回神,就看到面前的人。闻岸潮站在柔光下,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手臂略微抬起,像是已经等了一会儿。做梦一样。游辞没开口。闻岸潮先走近,停在一臂之遥的位置,递过来个东西,低声道:“跟你提过的,东边那个安静的地方。”是备用钥匙,上面裹着张便签纸。游辞下意识接过来,只见便签上一笔一划,落了处地址。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沉默比整场婚礼都热闹。游辞:“……我是真的不理解了,那要是我需要你陪着呢?”闻岸潮:“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最近大概十一点以后有时间,凌晨两点前,手机基本都在旁边。”游辞盯着他:“连麦睡觉?”“可以。”闻岸潮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但我可能说话少,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游辞语气更低了点:“那我要求打视频呢?”闻岸潮竟说:“也可以。十一点之后。”没有情绪,也没有停顿。游辞:“这些都可以,那我要你在床上陪着我睡呢?”果然,他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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