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脸,就是从水生手电光柱正对着的那个黑窟窿里探出来的。
没有任何征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住了。
那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是水里泡了十天半个月的浮尸,整个都肿胀了起来,皮肤紧绷得发亮,没有一丝血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没有眼睛,眼眶的位置是两个深陷下去的黑洞,简直能把人的魂都吸进去。鼻子和嘴巴的轮廓也十分模糊,就像是用烂泥随便捏出来的一样,微微张开的嘴里,同样是一片漆黑。
“水……水生!下来!”我压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无比尖锐和干涩。
我这一嗓子,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
悬在半空的水生,反应比我们所有人都快。他几乎是在那张脸探出来的同时,就做出了动作。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猛地一抖,那柄锋利的黑刀就朝着自己头顶上方,那根连接着飞爪的绳子砍了过去。
“别!”我心里大叫一声,可已经晚了。
只听“唰”的一声轻响,那比大拇指还粗的登山绳应声而断。水生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
我操!这可是二三十米的高空!这么摔下来,底下又是比石头还硬的冰面,就算水生是铁打的,也得摔成一摊肉泥!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水生要完蛋的时候,他下坠的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拧,竟在半空中强行转身,整个人像块膏药一样贴在了那光滑的玉化树身之上!他将那柄黑刀死死抵在树身上,只听“嘎——”的一声,尖锐的摩擦声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刀锋与玉化的树身之间甚至迸出了一串火星!他整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地顺着树身高速滑坠,用身体和刀锋强行减速!
饶是如此,这股冲力依然巨大。在滑到树根附近时,他双脚在树身上猛地一蹬,借着最后一点力道改变方向,整个人斜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十几米外的冰面上。“砰”的一声闷响,听得我心都揪紧了。水生在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卸掉力道,闷哼了一声,但还是翻身站了起来,握着黑刀的手稳如泰山,只是脸色白了几分。
从那张脸出现,到水生砍断绳索、滑坠落地,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前后不过三四秒钟。我们底下这帮人,除了我喊了一嗓子,其他人几乎都还处在呆滞状态。
“他娘的……那是什么鬼东西?”耗子哆哆嗦嗦地指着树上的那个洞口,牙齿都在打颤。
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在水生跳开之后,并没有立刻追击。它只是慢慢地、慢慢地从那个洞里挤了出来。先是脖子,然后是臃肿的肩膀,接着是整个肥皂一样又白又滑的身体。
它的身体比例完全是扭曲的,四肢细长得像是蜘蛛的腿,但身子却像个巨大的水袋,松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黏滑的液体,在夕阳最后的余光下,反射着令人作呕的光泽。
它从洞里完全爬出来之后,就用那四根细长的肢体扒住树身,像一只巨大的壁虎,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转向了我们这边。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在“看”我们。
对天发誓,长这么大,什么邪乎的阵仗没见过?可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让我觉得裤裆里头凉飕飕的。
那玩意儿,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趴在玉石一样的树干上,一动不动。整个身子像是一大块发了酵的白面团,软趴趴地贴着树皮,四条细得跟竹竿儿似的胳膊腿儿,以一种极其别扭的角度撑着,让人怀疑那细伶仃的骨头怎么撑得住那坨肥肉。那张“脸”,没有眼睛,没有眉毛,甚至连鼻子和嘴的轮廓都模糊不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朝着我们这个方向。
整个山谷里,除了我们这十几号人粗重的喘气声,再没半点动静,我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操,”耗子在我旁边哆哆嗦嗦地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教……教授,这……这是个啥品种的?咱国内的保护动物名录里头,好像没这一号吧?这要是拖出去,不得给评个特级保护?”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心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贫。
我们这边都这副德行,另外两拨人马也没好到哪儿去。黄海那伙人算是镇定的,赵老六和那个叫老刀的,一左一右护在黄海身前,呈一个品字形散开,手里的枪口全都对准了树上的怪物。黄海本人则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林念郎那帮人。林念郎本人倒还算镇定,或者说,他一直就是那副阴郁的死人脸,看不出喜怒。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处理掉。”
他手下那几个人眼中凶光一闪,哗啦啦就把枪栓给拉开了。
“别动!”我跟黄海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我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凝重。这倒不是说我俩心有灵犀,纯粹是英雄所见略同。在这种地方,面对这种完全未知的玩意儿,最忌讳的就是轻举妄动。万一这东西不怕子弹,一梭子过去把它惹毛了,从树上蹦下来大开杀戒,我们这十几号人,不一定够它塞牙缝的。
“林老板,稍安勿躁。”黄海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们对这东西一无所知,贸然开火,恐怕不是上策。”
林念郎缓缓地转过头,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诡谲。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
“黄老板,我们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说着,伸出两根苍白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里,被菌丝侵蚀的痕迹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在皮下若隐若现。
我心里一沉,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里,都埋着魏宗明那个老王八蛋种下的“种子”,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只有找到“龙眼”,才有可能活下去。
眼前这棵巨大的玉化神木,无疑就是“龙眼”的所在地。可这“白面团”就跟个门神似的堵在入口,这局怎么破?
耗子凑到我耳边,压着嗓子说:“教授,我看这玩意儿行动不便的样子,要不……我摸过去,给它来一管猛的?保证炸得它姥姥都不认识!”
“你可拉倒吧。”我赶紧按住他,“你那一管子下去,是能把它炸上天,可这棵树也得让你给炸塌了。到时候‘龙眼’没找着,咱们全得活埋在这儿。”
我们在这儿小声嘀咕的工夫,场上的局势又有了新变化。
也许是我们的争吵声惊动了它,那趴在树干上的“白面团”,居然缓缓地动了一下。
它的动作非常诡异,不是普通动物那种流畅的爬行,而是一节一节地往前蠕动,像是一只巨大的尺蠖。它那肥硕的身躯每一次收缩,都让人感觉里面装的不是骨头和肉,而是一包黏糊糊的液体。它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从那个十几米高的树洞口,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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