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发出声音的人正围成一圈,坐在他方才吃过饭的木桌旁。桌上摆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堆着的却并非棋子,而是一些铜制的马钱。
桌旁围着三个白须白发的老人,个个穿一身道袍,正热火朝天地打马。除此以外,一旁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位灰衣老者,此时正拧着眉心,似乎对那三人极为不耐。
见他醒了,四人齐齐回过头来。
谢长亭吓了一跳。
这些人是何时进入洞中的,他居然一无所知。
“小友啊,你醒了。”那紫衣的老者笑眯眯道。
谢长亭谨慎地打量了四人一眼:“前辈是……?”
“吓着了吧?”另一位黄衣老者抚须笑道,“先说好,我们可没有趁你不注意偷溜进来啊。”
“我是老五,那紫衣服的是老三,黄衣服的是老二。”白衣老者一一介绍道,“还有那边那位,脸色很臭的,那是我们宗主。”
宗主?
无名境内的宗主,自然是无名宗的宗主。
这莫非便是时轶的师父?
至于其他几位,或许便是他口中的几位师叔。
老二道:“不必惊慌,我们并无恶意,只是碰巧过来看看而已。”
“是啊,小友。平日里我们都不往外跑的。时轶那臭小子,嘁,我们才不屑于看他一眼。”老三接话道,“今日你我相见,当属一段缘分。”
谢长亭一听到“缘”字,立时心生不妙。
果不其然,老二把白胡子绕在食指上打了个卷,接着便幽幽叹气道:“毕竟我们无名宗已经二十年没有新弟子了。”
谢长亭:“……”
二十年?
可他分明记得时轶的那位“关门弟子”时九,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
老五也道:“小友啊,说到此事,你意下如何?我、我看你与我们实在有缘,不如……就入我们无名宗来吧?”
老三热泪盈眶:“你能入我们宗门,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老二更是已经开始畅享:“若是我还能收弟子就好了。那时我见了你,必定要让你拜入我门下。”
老五:“那肯定是拜入我门下!”
老三:“你俩吵什么吵?明明是来我门下!”
老五冷笑一声:“就凭你?四十七年才入元婴,你面前这位小友,二十四岁就已化神了!你也好意思!”
老三:“你!”
三人吹胡子瞪眼,顿时间唇枪舌战起来。灵虚洞内一片聒噪,活像农夫赶了一群鸭子过路。
谢长亭不由得头疼起来。
……他好像知道时轶那个性子是跟谁学来的了。
“诸位前辈。”他开口道。
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转头,满目期盼地看着他。
谢长亭无声地叹了口气。
“长亭谢过前辈们一片好意。”他道,“只是我已有师门了。”
那三人先是静了一静。
“这有什么?”老五却是不以为意道,“小友,难不成你还想回你原先的师门去么?”
谢长亭愣了愣。
这一问,真真切切地将他问住了。
“是啊小友。”老三附和道,“我们无名宗钟灵毓秀,不比你们上善门差,不信你看——”
他扬手一挥,石壁忽然四散崩裂,显露出洞外的景象来。
谢长亭先前从未听说过“无名境”,本以为它该是一处荒凉地。可放眼望去,竟是琼台兰阁,凤阙银桥。白玉石阶上是暖风吹落的一树银花,飘飘彩云托着光芒万丈的满轮圆日。
他一时间看花了眼,恍惚心道,他这还是在人间么?人间何来此等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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