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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太过放肆（第1页）
是宫闱之乱所致，而非音音之过。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谨守规矩，未曾越矩半步。如今将一切归咎于她，恐怕寒了人心。”
“况且，”太子继续说道，语气沉稳而不失锋芒，“天意这东西，谁能说得清？也许，音音本就是咱们家该有的孩子。她五年来孝顺恭谨，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待父皇如亲生父亲，待儿臣亦如兄妹之情。若因一人之归来，便否定另一人五年的忠诚与陪伴，岂非令忠良寒心？”
太子边说，边偷偷看了皇上一眼。
他不敢直视天颜，只能用余光瞥去，观察皇上的反应。
这一瞬，他几乎屏住了呼吸。
皇上脸上的神色没变，没有怒，也没有动容。
依旧静坐于龙椅之上，面容沉静如水，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耳边风。
可太子却注意到，皇上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指甲在扶手上轻轻刮出一道浅痕。
于是太子接着说下去——
声音愈发坚定，如同春雷破云，渐渐显露锋芒。
“音音从小在宫里长大，喊您父皇，叫灵儿姐姐，吃着同样的饭，念着同样的书。她虽无公主之名，却早已有了公主之实。每日清晨跟着教习嬷嬷习字读书，午后在御花园里与灵儿一同赏花嬉戏，晚上还常一起听宫人讲故事。您若真把她送走，那送走的，不只是个养女，是个女儿。她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浸着宫里的气息，也印着您的恩情。”
“儿臣觉得，让音音留下来陪灵儿，挺好的。宫里别的皇子都比灵儿大，或已开蒙，或已出阁，平日里各有功课，很少与她亲近。只有音音和她年纪差不多，同岁同年，又能说上话，还能一起玩耍，不至于冷清。平日里她们一起做香囊、画花样子，连嬷嬷都说两人像是亲姐妹一般。再过几个月，丽妃肚子里的小皇子就要出生了，满宫上下肯定都围着那孩子转，争着献礼，抢着奉承。灵儿心里难免孤单，若没有个贴心的人陪着，恐怕夜里都会悄悄掉眼泪。要是有音音陪着，俩孩子互相有个伴儿，也能彼此照应，不至于被冷落在角落。再说，父皇肯留叛臣之女，也说明您心胸宽广，仁德为先，不是斤斤计较、苛责旧过的人。此举不但能安百官之心，更能显您圣明宽厚之风。”
太子这话，有情有理，句句戳在点上。
他说得不急不缓，语气沉稳，目光坦荡，每一句话都像是精心斟酌过，却又自然得仿佛发自肺腑。
他既没有刻意煽情，也没有强词夺理，而是把亲情、宫情、政情都揉进了短短几句话里，让皇上听在耳中，思在心头。
皇上原本摇摆的心，一下子又稳了。
他原本还在犹豫，毕竟音音的父亲曾是叛臣，留下她终究是个隐患。
可太子这一番话，既顾及了女儿的孤寂，又点出了皇室的体面，甚至还暗合帝王的胸怀。
他站在原地，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眉宇间的阴霾渐渐散去，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太子一看父皇神色松动，就知道这招奏效了。
他心头一松，面上却不露声色，依旧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只是眼角微动，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喜意。
他知道，皇上一旦心软，便不会再轻易下逐令。
此刻只需顺势而为，便可稳稳扭转局势。
“父皇，这事不急。不如您先跟儿臣去见见音音？若见了人，您还觉得她该留下，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儿臣一定办得妥妥当当，不留半点闲话。宫人若有议论，我亲自训诫；若有不服者，我也自有手段压服。只要父皇一句话，音音便能光明正大地留下，不再受人轻慢。”
“嗯，也好。走，去安乐宫。”
皇上点头应下，语气已无先前的冷硬，反而带着几分温和。
他抬脚转身，长袍轻摆，脚步也轻快了些。
这趟出行，原是为了议处音音，如今却变成了一场探望，连随行的太监宫女都察觉出气氛的不同，彼此交换着眼神，不敢多言。
皇上带着太子往安乐宫走去。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列宫人，脚步轻悄。
夕阳洒在宫墙之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风拂过廊檐下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波将息。
三皇子早得了风声，抢在他们前头，急匆匆赶了过去。
他原本在东宫读书，听闻父皇亲往安乐宫，又知音音处境危急，心中大急，立刻撂下书本，连鞋带都没系好就冲出了殿门。
他一路小跑，穿过回廊，绕过假山，额头沁出汗珠也不顾，只想着一定要赶在父皇到来前，为音音讨个公道。
等皇上和太子到时，只见殿外空地上，几个太监被堵了嘴，按在地上，板子正一下下落着，打得血肉模糊。
青石板上已渗出斑斑血迹，木板的撞击声混着闷哼，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那几个太监衣衫破裂，背上皮开肉绽，痛得全身抽搐，却发不出声音。
几名小太监站在一旁，脸色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三皇子听见太监吆喝，急忙从里屋迎出来。
他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双膝跪地，低头行礼，声音略带喘息：“儿臣叩见父皇。”
“晟儿也在？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瞥了眼地上那几人，脸色微沉。
他眉头一皱，目光扫过那几具狼狈的身影，语气中透出一丝不悦。
堂堂宫中，竟有人擅自用刑，且手段如此狠厉，未免太过放肆。
三皇子毫不掩饰，抱拳一拜，声音里全是怒火：“是儿臣罚的！这些狗奴才，见音音被关、被罚，就敢合伙踩她！偷减她的饭食，克扣她的炭火，甚至在夜里故意不点灯，让她独坐黑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们这些下人来欺辱主子！音音虽无封号，可她住在宫中，用的是宫里的东西，穿的是宫里的衣裳，连膳食都是尚食局按例供应的。他们竟敢以下犯上，欺凌主子，若是今日不罚，日后还有谁把皇室规矩放在眼里？”
“你啊，性子还是太急！”
皇上叹气，语气虽有责备，却已少了怒意。
他望着三皇子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摇了摇头，“几个奴才犯错，交由少府监处置就行了，何必你亲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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