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火车站南广场,暴雨如注。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坠在天际,将整个站台罩在一片湿冷的阴影里。铁轨泛着暗银色的光,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延伸向雾蒙蒙的远方,仿佛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
候车亭的玻璃被雨点砸得噼啪作响,水珠顺着玻璃纹路蜿蜒而下,在窗面上画出一道道扭曲的水痕。亭内灯管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昏黄的光线下,旅客们的脸都带着几分焦躁——开往云栖村的末班车已晚点四十分钟,广播里重复播放着“因线路故障延误”的通知,声音沙哑得像生了锈的铁片。
亓官黻靠在检票口旁的柱子上,指尖夹着半根烟却没点燃。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手腕上缠着块磨破表蒙的旧手表,表盘里的指针卡在三点十分——正是当年化工厂事故发生的时间。他怀里揣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段干?刚寄来的补充证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边缘,纸上的折痕被摸得发软。
“这破车再不来,我妈熬的药都该凉了!”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男人猛地踹了脚垃圾桶,塑料桶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滚出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在地面溅起一圈水花。他叫天下白,是云栖村的村医,背着个印着红十字的帆布包,包侧袋里露出半截中药处方笺,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着“桂枝汤加减”的字样。
段干?从候车椅上站起来,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头发用一根珍珠发卡别在耳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她走到天下白身边,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别急,我刚问过调度室,说是前面路段有棵老树倒了,工人正在清理,最多再等二十分钟。”她手里拿着个银色保温杯,杯身上印着“镜海市化工研究院”的字样,里面是给亓官黻泡的菊花茶,加了枸杞和冰糖,清热明目。
天下白转头看向段干?,眼神里的烦躁褪去几分,却还是皱着眉:“二十分钟?我那病人等着这服药救命呢!老太太中风刚醒,就盼着喝口热药顺顺气。”他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复杂的经络图,“你看,这是我根据《黄帝内经》画的经络按摩图,配合汤药效果才好,要是药凉了,药效得打折扣。”
亓官黻把烟揣回口袋,走过来拍了拍天下白的肩膀:“兄弟,急也没用。要不这样,等上车了,你把药包给我,我那保温杯能保温,先给你热着?”他指了指自己怀里的保温杯,杯身印着个褪色的卡通猫,是他女儿生前最喜欢的图案。
天下白愣了愣,看着亓官黻真诚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那谢谢哥了。我叫天下白,是云栖村的村医,以后你们去村里,有啥不舒服的,尽管找我。”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小包晒干的金银花,“这个你拿着,泡水喝,清热解毒,比你那菊花茶管用。”
段干?笑着接过金银花,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扑面而来:“谢谢天医生。我叫段干?,搞化学研究的。他叫亓官黻,收废品的,不过现在也帮我查点事儿。”她指了指亓官黻,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这次去云栖村,是想找百里黻聊聊,当年化工厂的事,他可能知道些内情。”
提到百里黻,天下白的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说:“你们找他?那可得小心点。他现在在村里盖了栋大别墅,脾气古怪得很,上次有个记者去采访,被他放狗咬出来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他对老人还行,去年村里修养老院,他捐了不少钱。”
亓官黻和段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警惕。就在这时,广播里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接着是调度员慌张的声音:“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开往云栖村的K372次列车,因前方突发山体滑坡,暂时无法通行,请各位旅客到退票窗口办理退票或改签手续!重复一遍……”
“什么?山体滑坡?”天下白一下子跳了起来,帆布包掉在地上,里面的药瓶滚了出来,“那我妈怎么办?她还等着我回去送药呢!”他蹲在地上捡药瓶,手都在发抖,眼眶通红。
段干?蹲下来帮他捡药瓶,轻声安慰道:“天医生,你别慌。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路通了再走?或者你看看能不能联系村里的人,让他们先帮老太太找点药应急?”
天下白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村里就我一个医生,其他人哪懂这些啊!我妈那药,必须得按点喝,晚了一步,可能就……”他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
亓官黻看着天下白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起自己女儿当年生病时,他也是这样手足无措。他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地图,仔细看了看:“要不这样,我们租辆车,走小路去云栖村?虽然远了点,但应该能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干?皱了皱眉:“小路?下雨天走小路太危险了,万一再遇到塌方怎么办?”
亓官黻咬了咬牙:“总比在这等着强。天医生的妈还等着药,我们也等着找百里黻查线索。这样,我去租车,你们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段干?拉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段干?眼神坚定,“两个人一起,还能有个照应。天医生,你在这看着我们的东西,我们很快就回来。”
天下白点点头,擦了擦眼泪:“好,你们小心点。要是租不到车,就回来跟我说,我再想别的办法。”
亓官黻和段干?冒着暴雨冲出候车亭,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出租车都打着空车灯,却没人愿意去云栖村方向。亓官黻拦了好几辆出租车,司机一听说要去云栖村,都摆摆手开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不要命了”。
“怎么办?没人愿意去。”段干?拢了拢湿掉的头发,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像一串晶莹的泪珠。
亓官黻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个租车行,他拉着段干?跑了过去。租车行的老板是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看电视,看到他们浑身湿透地跑进来,皱了皱眉:“你们要租车?”
“对,我们要租一辆能走山路的车,去云栖村。”亓官黻喘着气说,“多少钱都行,我们急着赶路。”
老板关掉电视,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去云栖村?你们没听广播说吗?前面山体滑坡,路都断了,你们去了也是白去。”
“我们知道,但是我们有急事,必须得去。”段干?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和驾驶证,“老板,我们有驾照,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我们自己负责。”
老板接过身份证看了看,又看了看亓官黻结实的身材,犹豫了一下:“行吧,我这里有辆越野车,平时用来拉货的,性能还不错。不过租金得加倍,而且你们得签个免责协议,出了什么事,跟我没关系。”
“没问题!”亓官黻一口答应下来,“我们现在就签协议,马上走。”
老板从抽屉里拿出协议和钥匙,亓官黻飞快地签了字,接过钥匙。段干?从包里掏出钱,数了数,递给老板:“这是租金,我们先租两天,要是不够,我们再补。”
老板接过钱,放进抽屉里:“行,车在外面停车场,白色的,车牌号是镜A。你们路上小心点,要是遇到危险,就赶紧往回走。”
亓官黻和段干?谢过老板,跑向停车场。白色越野车就停在角落里,车身沾满了泥土,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轮胎很新,应该是刚换不久。亓官黻打开车门,一股汽油味扑面而来,他坐进驾驶座,试着发动了一下,发动机发出浑厚的轰鸣声,听起来还不错。
段干?坐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你开过这种车吗?”
亓官黻笑了笑:“以前在工地打工的时候,开过卡车,这种越野车,应该没问题。”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汇入雨中的车流。
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亓官黻打开雨刮器,调到最快速度,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段干?从包里掏出纸巾,帮亓官黻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小心点,别急。”
亓官黻点点头,握紧方向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看了看仪表盘,车速已经达到了八十码,“我们得快点,争取在天黑前赶到云栖村。”
车子驶出市区,走上了一条蜿蜒的山路。山路狭窄,一边是陡峭的山坡,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路面坑坑洼洼,布满了积水和碎石。亓官黻放慢车速,小心翼翼地行驶着,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你看,前面好像有个人。”段干?突然指着前方说。
亓官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雨衣的女人,正挥手拦车。女人的头发很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看不清容貌,但身材高挑,看起来很年轻。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人间清醒:资治通鉴智慧 顶A也会被阴湿小狗们觊觎吗 重生七零,糙汉支书的掌心娇 医院通古今,上交国家后我躺赢了 阴郁大佬的亡妻回来了 时光里的细水流长 失恋后她成了火之国太后 重生1981:渔火照蛟龙 驯服一只忠犬A [原神]往生堂就职日常 掌教华山,从领悟独孤九剑开始 低调修炼百年,徒手可斩真仙 [综英美]按下F逃离游戏 苏打水绿茶 乌龙心动 知青拒绝回城:赶山打猎娶俏寡妇 委身亡夫的宿敌和亲弟后 灭门后,我靠杀神系统杀穿仇敌 快穿:谁要当炮灰?女配她不干了 八零旺夫:搞厂带娃双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