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麦浪翻滚,一眼望不到头,风吹过麦穗,发出“哗哗”的响,像是在催促他。他忽然有了个主意——这万亩麦地,本身就是最好的掩护。
他疯了似的往棚子跑,脚踩在麦茬上,疼得钻心也顾不上。冲进棚子,他把稻种样本装进布袋,又把电脑主机拆下来,抱在怀里——这主机里存着最完整的代码。转身时,他看到小辫子昨天掉在棚子里的红绸子,是她扎辫子用的,红得像团火。他拿起来,系在旁边最壮实的一株稻穗上,那是他培育的母株,穗粒比别的都饱满。
然后,他抱着主机,提着布袋,钻进了麦地里,朝着与村子相反的方向跑。麦秆划过他的脸,留下一道道红痕,汗水渗进去,火辣辣地疼。他不敢停,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跑了大概五分钟,他看到前面有个小木屋,是以前看麦人住的,墙皮都掉光了,门轴锈得厉害。他心里一喜,赶紧跑过去,推开门钻了进去。
小木屋很小,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桌子,腿还缺了一根,用石头垫着,还有一把椅子,座面破了个洞。他把主机塞进桌子底下,用几块木板挡住,木板上积着厚厚的灰,正好能遮住主机的轮廓。又把布袋塞进椅子下面,用干草盖住,干草是去年的,带着点霉味,正好能掩盖稻种的清香。
刚弄好,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说话声,越来越近。
“他肯定跑不远,老周说了,这老头就住在附近!”是个壮汉的声音,粗声粗气的。
“仔细搜!黄老板说了,找不到稻种,咱都得滚蛋!”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脚步声踩在麦地里,“咔嚓咔嚓”响。
仲孙黻屏住呼吸,躲在门后,心脏“砰砰”地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感觉。
脚步声停在了小木屋门口。
“这破屋里能藏人吗?”一个壮汉问,语气里满是不屑。
“搜搜看,万一呢?”是老周的声音,阴沉沉的,“那老头精得很,指不定藏这儿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阳光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老周和两个壮汉走了进来,四处打量。老周穿着件黑色夹克,手里拿着根甩棍,时不时敲敲桌子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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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孙黻的后背紧紧贴着土墙,墙皮掉渣,蹭得他脖子发痒。他看到墙角有把镰刀,木柄都裂了,刀刃却还亮着。心里盘算着,要是被发现了,就抓起镰刀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绝不能让他们抢走稻种。
老周的目光扫过桌子,又扫过椅子,最后落在了墙角的镰刀上。他皱了皱眉,用甩棍指了指:“这镰刀是新磨的,肯定有人来过。”
一个壮汉走过去,伸手就掀开了桌子底下的木板。仲孙黻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壮汉的手,瞳孔都缩成了针眼。
“空的。”壮汉嘟囔了一句,一脚踹在椅子腿上,椅子“哐当”一声歪了,干草簌簌往下掉,却没露出布袋的影子——那布袋被他塞得很深,正好卡在椅子的破洞里。
老周不甘心,又在屋里转了两圈,手指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响,像敲在仲孙黻的心上。“奇怪,难道他往别的地方跑了?”他咂咂嘴,忽然瞥见门后的阴影,脚步顿了顿,慢慢走了过来。
仲孙黻的汗瞬间浸湿了衣裳,后背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悄悄摸向身后的镰刀,指尖刚碰到木柄,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喊着“抓小偷啊!金谷农业的人偷麦子啦!”
老周和壮汉都是一愣,对视一眼。
“咋回事?”一个壮汉问,声音发慌。
“管他咋回事,先撤!”老周当机立断,他知道金谷农业名声臭,要是被村民围住,准没好事。几人急匆匆地跑出木屋,朝着麦浪深处钻去,跑的时候还撞翻了门口的柴火垛。
仲孙黻瘫靠在门上,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他知道,那狗吠和喊声定是公西?安排的,她这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这女人,看着粗枝大叶,心思却这么细。
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仲孙黻赶紧从桌子底下拖出主机,又把布袋揣进怀里,锁好木屋的门——锁是他刚才顺手从门后摸的,锈得快打不开了。他顺着另一条小路往村子跑,麦秆在他身后划出一道道痕迹,很快又被风吹得抚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夕阳把云彩染成了橘红色,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了白烟。老伴和小辫子正坐在门槛上抹眼泪,小辫子手里还攥着那个缝了代码的布娃娃。见他回来,娘俩一下子扑了上来。
“你可回来了!”老伴抱着他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辫子搂着他的腰,仰着小脸,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爷爷,你去哪了?我和奶奶喊你,你都不应。”
仲孙黻摸了摸孙女的头,把她抱起来,声音沙哑:“爷爷去藏好东西了。坏人走了,以后都不敢来了。”
夜里,仲孙黻把稻种和代码交给亓官黻。亓官黻把东西塞进一个防水的铁盒里,揣在怀里:“放心,我把它藏到报社的档案室,那里有监控,还有武警巡逻,就算他们把天翻过来也找不到。”他拍了拍仲孙黻的肩膀,“老仲,委屈你了。”
仲孙黻摇摇头,眼眶红了。他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次为了稻种,把能求的人都求遍了。
过了几天,闾丘龢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兴奋:“老仲,好消息!金谷农业的老板被抓了!还有那个姓周的,还有那几个壮汉,一个都没跑掉!”
原来,公西?被打后没怂,带着人找到了金谷农业偷税漏税、强征土地的证据,还有他们买通官员的录音,直接匿名寄给了省纪委。省里派了专案组下来,一查一个准,连带着那个撑腰的市领导也被撸了。
仲孙黻站在麦地里,看着那株系着红绸子的稻穗,风吹过,红绸子飘得像面小旗。稻穗已经完全成熟了,金黄饱满,沉甸甸地弯着腰。他掏出手机,给公西?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公西?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听着却很精神,“老仲啊,听说了?”
“听说了,”仲孙黻的声音哽咽了,“多亏了你。你……你还好吗?”
“没事,就擦破点皮,”公西?笑了,背景里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对了,别忘了我的稻种,我老家那边已经把地翻好了,就等你的种子下锅了。”
“忘不了,忘不了,”仲孙黻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等收割了,我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着眼前翻滚的麦浪,夕阳的金光洒在麦穗上,像铺了一层金子。空气里除了麦香,好像还飘着代码的清冽气儿,那是希望的味道——是稻种抽芽的味道,是代码跳动的味道,是老百姓笑出声的味道。
小辫子提着个小篮子跑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野菊花,黄的、白的,开得正艳。“爷爷,我们去给段干阿姨送花吧,奶奶说,要谢谢她救了我。”
“好,”仲孙黻牵着孙女的手,一步步走在田埂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和金色的麦浪融在一起,成了一幅安稳的画。远处,亓官黻举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照片的名字就叫《麦地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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