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老城区的惠民菜场,清晨六点的阳光正斜斜地切过红砖瓦房的檐角,把青石板路染成蜜色。菜场入口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枝桠间还挂着昨夜的露水,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砸在卖菜摊贩的泡沫箱上,溅起细碎的水珠。空气里混着泥土的腥气、青菜的清苦、水产区的咸鲜,还有远处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气,热热闹闹地裹着早起的人群。
公孙龢蹲在自家菜摊前,正用一块蓝底白花的粗布擦着那枚包着红布的老秤砣。布纹磨过秤砣上“公平”二字的凹痕,发出沙沙的轻响。她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棉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一串红绳串的山楂核手串——那是父亲生前给她串的,说能压惊。头发简单地挽在脑后,用一根桃木簪子固定,碎发垂在脸颊边,被晨光染成浅金色。
“龢丫头,给我称两斤菠菜。”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是住在隔壁胡同的王奶奶。老人穿着枣红色的对襟棉袄,手里攥着个竹编菜篮,篮子边缘磨得发亮,一看就是用了好些年的老物件。
公孙龢抬起头,露出一张鹅蛋脸,眉眼弯弯的,左眼角下有颗小小的痣。“王奶奶早啊,今天菠菜特新鲜,刚从地里拔的,还带着土呢。”她笑着拿起秤,动作熟练地把菠菜放进秤盘里。秤杆一翘,她手指在秤星上点了点,“您看,两斤高高的,够您中午做菠菜鸡蛋汤了。”
王奶奶眯着眼睛瞅了瞅秤杆,突然叹了口气:“你爸当年称菜,总比别人多给那么一两,说‘吃亏是福’,现在这菜场里,也就你还守着这老规矩了。”
公孙龢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停在菜场门口,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下来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为首的那个留着寸头,脸上有道刀疤从额头斜到下颌,眼神凶巴巴的,一看就不好惹。
“谁是公孙龢?”刀疤脸叉着腰,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我们是拆迁办的,这菜场下周就要拆了,限你们三天之内搬完,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围的摊贩瞬间安静下来,原本喧闹的菜场只剩下远处早点铺的油锅滋滋声。公孙龢站起身,手里还攥着那枚老秤砣,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拆迁办?我怎么没收到通知?而且这菜场是老城区的民生工程,说拆就拆?”
刀疤脸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公孙龢的菜摊上:“这是通知,签字吧。别给脸不要脸,我们老板可是市里有名的开发商,你要是敢拦着,有你好果子吃。”
公孙龢捡起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公章也模糊不清,一看就是假的。她刚要反驳,就看见父亲的老主顾李大爷从人群里挤出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气得手抖:“你们这群骗子!这菜场拆了,我们这些老人去哪买菜?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老百姓!”
刀疤脸脸色一沉,伸手就要推李大爷:“老东西,少管闲事!”
“住手!”公孙龢猛地把秤砣往案板上一放,“砰”的一声,震得周围的蔬菜都晃了晃。她挡在李大爷身前,眼神坚定:“你们要是敢动李大爷一根手指头,我就报警。而且这拆迁通知是假的,你们根本不是拆迁办的人。”
刀疤脸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这么硬气,顿时恼羞成怒:“好啊,你敢质疑我们?给我砸!”
旁边两个男人立刻冲上来,就要掀公孙龢的菜摊。就在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住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菜场闹事,眼里还有王法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菜场门口,手里拿着个相机,正对着刀疤脸他们拍照。姑娘约莫二十出头,长发及腰,发梢微微卷曲,脸上带着副黑框眼镜,眼神锐利。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手里拿着手铐,正快步走过来。
刀疤脸一看警察来了,顿时慌了神,转身就要跑。可没跑两步,就被警察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了手腕上。另外两个男人也吓得不敢动,乖乖地被警察控制住。
公孙龢松了口气,走到白衣姑娘身边:“谢谢你啊,姑娘。你是?”
姑娘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我叫苏清鸢,是个记者。我早就听说有人假借拆迁名义在老城区敲诈勒索,没想到今天让我抓了个正着。”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这些照片,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王奶奶拉着苏清鸢的手,不停地道谢:“多亏了你啊,姑娘。不然我们这些小摊贩可就惨了。”
苏清鸢摆摆手:“阿姨,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公孙小姐,你这菜摊的老秤砣真有意思,能给我看看吗?”
公孙龢把秤砣递给她,苏清鸢接过,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公平”二字,又摸了摸秤砣的质地,突然眼睛一亮:“这秤砣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吧?而且看这工艺,应该是当时有名的‘沈记’打造的,很有收藏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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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龢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只知道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爸用了一辈子。”
苏清鸢笑了笑:“我爷爷是做古董鉴定的,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老物件有点研究。对了,公孙小姐,我最近在做一个关于老城区民间文物的报道,你这秤砣很有代表性,能不能给我讲讲它的故事?”
公孙龢点点头,刚要开口,就看见父亲的老同事张叔匆匆跑过来,脸色苍白:“龢丫头,不好了,你爸在医院抢救呢!”
公孙龢心里一紧,手里的秤砣“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拔腿就往菜场外面跑。苏清鸢见状,立刻拿起相机跟上:“公孙小姐,我送你去医院。”
两人坐上苏清鸢的白色轿车,往市医院赶去。路上,公孙龢的心一直悬着,她想起父亲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危了。苏清鸢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到了医院,公孙龢冲进急诊室,看见医生正在给父亲做心肺复苏。她扑到病床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爸,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医生停下动作,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是突发性心梗,送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公孙龢瘫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苏清鸢扶着她,轻声安慰:“节哀顺变。”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急诊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请问是公孙先生的家属吗?我是公孙先生的律师,这是他留下的遗嘱。”
公孙龢接过遗嘱,颤抖着打开。上面写着,父亲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包括菜场的菜摊和那枚老秤砣。遗嘱的最后,还有一行小字:“龢丫头,爸知道你一直守着菜摊不容易,那枚秤砣不仅是老物件,更是我们家的良心。当年爸少称菜,是怕你累着,多给的,是街坊邻居对你的心疼。你要好好守着它,别让爸失望。”
公孙龢再也忍不住,趴在病床上大哭起来。苏清鸢拍着她的背,心里也不是滋味。
哭过之后,公孙龢擦干眼泪,站起身:“谢谢医生,谢谢律师。我会好好处理我父亲的后事。”
走出急诊室,苏清鸢看着公孙龢红肿的眼睛,心疼地说:“你别太坚强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对了,你父亲的遗嘱里提到了秤砣的事,我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隐情。你想想,你父亲为什么要特意提到少称菜的事?”
公孙龢一愣,仔细回想父亲生前的话,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她放学回家后,偷偷往她书包里塞零食,还说:“丫头,在学校别饿着,爸给你留了好吃的。”当时她以为父亲是心疼她,现在想来,可能父亲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怕她以后没人照顾,才故意少称菜,让街坊邻居多照顾她。
“我想起来了,”公孙龢激动地抓住苏清鸢的手,“我父亲当年少称菜,是为了让街坊邻居多给我点钱,怕我以后没人照顾。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苏清鸢点点头:“我就说这里面有隐情。对了,公孙小姐,你父亲的病是不是早就有征兆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平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公孙龢仔细回想,突然想起父亲最近总是咳嗽,还说胸口疼,当时她以为是老毛病,没太在意。现在想来,父亲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得了心梗,却一直瞒着她。
“都怪我,”公孙龢自责地说,“我要是早点带他去医院检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苏清鸢安慰她:“别自责了,你父亲也是不想让你担心。对了,我认识一位很有名的中医,他擅长治疗心脑血管疾病,或许能帮你父亲查明病因,也能给你开一些调理身体的药方。”
公孙龢眼前一亮:“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苏小姐。”
两人来到中医馆,医生给公孙龢的父亲做了详细的检查,然后说:“病人的病因主要是长期劳累,加上情绪激动,导致心梗突发。不过,他生前应该服用过一些调理身体的中药,从他的脉象来看,他的身体其实早就有了好转的迹象。”
医生给公孙龢开了一个药方:“这是一个养生的药方,你可以按照这个药方给你父亲煎药,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也能让他走得安详一些。另外,这个药方也适合你,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身体也需要调理。”
公孙龢接过药方,上面写着:黄芪15克,当归10克,党参10克,麦冬10克,五味子6克,炙甘草6克。医生解释说:“这个药方叫‘生脉散加减’,有益气养阴、敛汗生脉的功效,适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离开中医馆,苏清鸢看着公孙龢手里的药方,说:“这个药方很有名,出自《医学启源》,是金元四大家之一张元素的方子。看来这位医生的医术确实很高明。”
公孙龢点点头:“是啊,太谢谢你了,苏小姐。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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