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南郊的镜湖鱼塘,初夏的晨光把水面染成碎金,风卷着芦苇絮飘在波光里,沾在轩辕龢的蓝布衫上。塘边的老柳树歪着身子,枝桠垂进水里,惊起几尾银鳞,哗啦声混着远处卖早点的吆喝——“油条豆浆,刚出锅嘞”,空气里飘着水汽的凉和草木的青气,轩辕龢蹲在塘边补渔网,指尖被渔线勒出红痕,粗糙的掌心蹭着网眼上的青苔,湿冷的触感顺着指缝往骨头里钻。
轩辕龢的头发白了大半,用根蓝布条松松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眼角的细纹。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旧银镯子,是亡妻当年给她打的,内侧刻着“囡囡”两个小字——那是他们早夭的女儿的小名。渔网是亡妻留下的,网眼上还缠着根红绳,是当年囡囡偷偷系上去的,说“这样鱼就不会跑啦”。
“妈,你又蹲这儿补网?”身后传来脚步声,轩辕龢回头,看见儿子轩辕望拎着个布包走过来。他穿着灰色运动服,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带着青黑,走到近前时,轩辕龢闻到他身上有股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淡淡的烟草味——这孩子最近总往城里跑,问他去干啥,只说“找活儿干”。
轩辕望把布包往地上一放,蹲下来帮着理渔网,手指笨拙地勾着渔线,没两下就缠成了疙瘩。“妈,这网都破成这样了,换张新的呗。”他声音含糊,眼神飘向远处的芦苇荡,不敢看轩辕龢的眼睛。
轩辕龢没说话,伸手把他缠错的渔线解开,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你爸当年就用这张网,捞起过三斤重的鲤鱼,”她的声音有点哑,带着水汽,“囡囡还坐在塘边的石头上,拍着手喊‘爸爸好厉害’。”
轩辕望的肩膀颤了颤,低下头,盯着网眼上的红绳。“妈,我……”他刚开口,远处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尘土飞扬。轩辕龢抬头,看见两辆黑色摩托车停在塘埂上,下来三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为首的留着寸头,脸上有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手里拎着根钢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轩辕望,欠我们的钱该还了吧?”刀疤脸往地上啐了口唾沫,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刺耳得很。轩辕望猛地站起来,挡在轩辕龢身前,运动服的后背绷得紧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轩辕龢心里咯噔一下,拉了拉轩辕望的衣角:“望儿,咋回事?你借他们钱了?”
“妈你别管!”轩辕望的声音发紧,盯着刀疤脸,“再宽限我几天,我肯定还!”
“宽限?”刀疤脸冷笑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钢管,“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这都半个月了,你当我们是慈善机构啊?今天要么还钱,要么——”他眼神扫过鱼塘,“就把这鱼塘抵给我们!”
轩辕龢只觉得脑子一懵,这鱼塘是她和亡妻一辈子的心血,囡囡还在这儿埋着她的小银锁呢!她往前走了一步,蓝布衫被风吹得飘起来,银镯子在手腕上叮当作响:“这鱼塘不能给你们!望儿欠你们多少钱,我来还!”
“你?”刀疤脸上下打量着轩辕龢,眼神里满是不屑,“你这老太婆能拿得出钱?我告诉你,我们要的是现钱,要么就签字画押,把鱼塘过户给我们!”
就在这时,一辆白色轿车突然停在摩托车旁边,车门打开,下来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及腰,发梢卷着淡淡的弧度,脸上戴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唇。她手里拎着个米色的包,走到刀疤脸面前,声音清脆,像碎冰撞在玻璃上:“你们在这儿欺负老人家,不太好吧?”
刀疤脸回头,看见女人的瞬间,眼神里的凶光弱了点,但还是梗着脖子:“你谁啊?少管闲事!”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杏眼,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清冷的笑意。她的皮肤很白,像上好的瓷器,鼻梁高挺,嘴唇的弧度很柔和。“我是谁不重要,”她从包里掏出一沓现金,递到刀疤脸面前,“轩辕望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
刀疤脸盯着那沓现金,眼睛都直了,伸手就要接,女人却往后退了一步,挑眉道:“先把借条拿出来,还有,以后不准再来找他们麻烦。”
刀疤脸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借条,递给女人。女人看了一眼,确认是轩辕望的签名,把现金递了过去,然后把借条撕成了碎片,扔进了鱼塘里。“钱给你们了,赶紧走。”
刀疤脸接过现金,数了数,脸上露出谄媚的笑:“谢谢美女!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着,带着两个手下骑上摩托车,一溜烟没影了,只留下满地的尘土。
轩辕龢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走到她面前,笑着伸出手:“阿姨您好,我叫苏晚,是轩辕望的朋友。”她的手很软,温度刚刚好,握在手里很舒服。
轩辕望挠了挠头,脸有点红:“妈,苏晚是我在城里认识的,她……她帮了我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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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很温柔:“阿姨,您别听他的,我和望哥就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她的目光落在轩辕龢手里的渔网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这渔网真好看,上面的红绳是孩子系的吧?”
轩辕龢点点头,心里的戒备少了点:“是我女儿系的,她……早就不在了。”
苏晚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说:“阿姨,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渔网的红绳,“我小时候也给我爸爸的渔网上系过红绳,说要帮他留住鱼,结果那天他一条鱼都没捞到,还笑我是‘小捣蛋鬼’。”
轩辕龢看着苏晚,突然觉得她很亲切,就像自家孩子一样。她拉着苏晚的手,往塘边的小木屋走:“走,孩子,到屋里坐坐,阿姨给你倒杯热水。”
小木屋是轩辕龢和亡妻亲手盖的,墙是用黄泥糊的,屋顶铺着茅草,门口挂着串干辣椒和玉米,颜色鲜艳。屋里很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靠墙放着个旧衣柜,上面摆着个相框,里面是轩辕龢、亡妻和囡囡的合影,照片里的囡囡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举着条小鲤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苏晚坐在椅子上,看着相框,轻声说:“阿姨,您女儿真可爱。”
轩辕龢给苏晚倒了杯热水,递到她手里:“是啊,她要是还在,今年该二十岁了。”她叹了口气,眼神落在窗外的鱼塘上,“这鱼塘是她爸当年一锹一锹挖出来的,她就喜欢坐在塘边的石头上,看她爸捞鱼,有时候还会跟着学,结果把自己弄成个泥猴儿。”
苏晚喝了口热水,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她看着轩辕龢,犹豫了一下,说:“阿姨,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说件事。望哥他……他最近在城里帮我打理一个水产店,但是前阵子店里出了点问题,赔了钱,他怕您担心,就没跟您说,还偷偷借了高利贷。”
轩辕龢心里一紧,看向轩辕望:“望儿,你咋不跟妈说呢?咱们娘俩一起想办法啊!”
轩辕望低着头,声音有点哽咽:“妈,我不想让你担心,你身体不好,我想自己扛着,结果……结果还弄成这样。”
苏晚拍了拍轩辕望的肩膀,说:“望哥,你也别自责了,事情都过去了。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个想法,我想跟你们合伙经营这个鱼塘,咱们把鱼塘扩大,再弄个垂钓园,肯定能赚钱。”
轩辕龢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孩子,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怕赔钱吗?”
苏晚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阿姨,我相信望哥,也相信您的鱼塘。而且我已经考察过了,这附近的人都喜欢来这边钓鱼,咱们只要好好经营,肯定能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轩辕龢站起来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戴着副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个公文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您好,请问是轩辕龢女士吗?”男人的声音很客气。
“我是,请问您有什么事?”轩辕龢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轩辕龢面前:“我是镜湖开发公司的,我们公司想收购这片鱼塘,用于开发度假村,这是我们的报价,您可以看一下。”
轩辕龢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一笔她想都不敢想的钱。但她转念一想,这鱼塘是她和亡妻、囡囡的回忆,怎么能说卖就卖?她把文件递还给男人:“对不起,我不能卖这个鱼塘。”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轩辕女士,您再考虑考虑,这个价格很优厚了,而且我们还可以给您安排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环境很好。”
“不用考虑了,”轩辕龢的态度很坚决,“这鱼塘对我来说很重要,多少钱我都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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