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中药铺“济世堂”外,青石板路被昨夜的雨水浸得发亮,倒映着檐角垂落的铜铃。铜铃是暗绿色的,边缘磨出浅黄的包浆,风一吹就发出“叮——当——”的脆响,混着铺内飘出的艾草香,在清晨的薄雾里漫开。路边的老槐树刚抽新芽,嫩绿色的叶子沾着水珠,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叶上,水珠折射出细碎的金芒,落在路过的行人肩头,凉丝丝的触感像极了中药里薄荷的清苦。
东方龢站在药铺柜台后,指尖捏着一味晒干的薄荷,指腹蹭过叶片上的绒毛,痒得她指尖发麻。她穿着藏蓝色的对襟褂子,领口绣着浅灰色的药草纹,头发挽成圆髻,用一支银簪固定——那簪子是母亲留下的,簪头刻着“东方”二字,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她面前的药碾是祖传的,乌木的碾槽泛着深褐色的光,碾轮上缠着圈红绳,绳结是母亲教她的“平安结”,说是能给抓药的人添些福气。
“东方大夫,抓药!”门口传来粗哑的喊声,一个穿着藏青色工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个帆布包,包角磨得发白,上面印着“镜海化工厂”的字样。男人皮肤黝黑,额角有道浅疤,从眉骨延伸到太阳穴,说话时习惯性地摸向疤处,指尖的茧子蹭过皮肤,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东方龢放下薄荷,拿起柜台上的纸笔:“李师傅,还是上次的方子?”她记得这个男人,是化工厂的维修工,上个月来抓过治疗咳嗽的药——化工厂的老工人大多有这毛病,常年吸入粉尘,肺里总像堵着团棉花。
李师傅点点头,把帆布包放在柜台上,包底沾着的煤渣落在青石板上,留下浅灰的印子。“对,还是那几味药,麻烦东方大夫多抓两副,我那老伙计也咳得厉害。”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齐的零钱,硬币边缘有些氧化,泛着淡淡的铜绿。
东方龢应着,转身去药柜取药。药柜是紫檀木的,分了上百个小格子,每个格子上贴着泛黄的纸条,写着药名。她踮起脚够最上层的桔梗,指尖刚碰到药包,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药碾被碰倒的声音。
她急忙回头,看见李师傅正蹲在地上扶药碾,脸色有些发白。“抱歉抱歉,脚滑了。”李师傅说着,手忙脚乱地把碾轮扶起来,却没注意到碾槽底部掉出个小小的布包,浅灰色的布料上绣着个“康”字,被风吹到了柜台底下。
东方龢走过去,弯腰捡起布包,指尖触到布料时,心里突然一紧——这布是母亲当年常用的,她记得母亲总用这种布包着自己的胎发,说要留着给她做“压惊符”。她捏着布包,指腹摩挲着上面的“康”字,那是她儿子的小名,儿子三岁时走丢,至今已经五年了,她每天都在药包里绣这个字,盼着有天能再见到他。
“东方大夫?”李师傅见她愣着,忍不住喊了一声,手里的零钱捏得更紧了,指节泛白。
东方龢回过神,把布包塞进袖口,强压下心里的翻涌,笑着说:“没事,老物件了,没摔坏。”她转身继续抓药,指尖却有些发抖——刚才布包掉出来时,她好像看见李师傅的喉结动了一下,眼神也躲躲闪闪的,不像平时那样坦荡。
药抓好了,用牛皮纸包着,系着红绳。东方龢把药包递给李师傅,顺便递过去一小包薄荷:“这个你拿着,泡水喝,能缓解咳嗽。”薄荷的清香飘进李师傅的鼻子里,他的眼神亮了一下,接过药包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东方龢的手,凉得像冰。
“谢谢东方大夫。”李师傅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帆布包蹭过门框,发出“吱呀”的响声。他走得很急,连掉在地上的煤渣都没顾得上清理,青石板上的脚印歪歪扭扭的,像极了他此刻慌乱的心情。
东方龢站在柜台后,看着李师傅的背影消失在薄雾里,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凉意。她低头看向柜台底下,刚才布包掉出来的地方,有个浅褐色的印记,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的痕迹。她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印记,放在鼻尖闻了闻——是铁锈味,还混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心猛地一沉,想起上个月李师傅来抓药时,也是这样慌慌张张的,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他额角的疤好像比上次深了些,而且他说话时,总在刻意避开“孩子”“胎发”这类词。她摸了摸袖口的布包,里面的胎发硬硬的,像根刺,扎得她心口发疼。
“东方大夫,您在这儿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中医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穿着米白色的长衫,头发花白,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鹰。老中医是“济世堂”的老掌柜,也是东方龢的师傅,当年是他把她从孤儿院接出来,教她识药、抓药,还教她做人的道理。
“师傅。”东方龢站起身,把布包从袖口拿出来,递到老中医面前,“您看这个。”布包上的“康”字在灯光下格外显眼,老中医接过布包,用手指捏了捏,脸色突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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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老中医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撮黑色的胎发,用红绳系着,胎发里还裹着个小小的银锁片,上面刻着“康”字。老中医的手指在锁片上摩挲着,老花镜滑到了鼻尖,他却浑然不觉。
“这是我儿子的胎发,还有他的银锁片。”东方龢的声音带着哭腔,五年了,她每天都把这个布包带在身上,睡觉时放在枕头底下,醒来时第一件事就是摸一摸,生怕它丢了。“刚才李师傅碰倒了药碾,这个布包掉了出来,他看到后就很慌张,而且柜台底下有血迹。”
老中医抬起头,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是说,李师傅看到这个布包后,就慌了?”他把布包重新系好,递给东方龢,“你还记得五年前,你儿子走丢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东方龢闭上眼,五年前的场景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那天是她儿子的三岁生日,她带着他去公园玩,公园里有个穿着藏青色工装的男人,背着个帆布包,一直跟着他们。后来她去买冰淇淋,回来时儿子就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了这个银锁片,还有几滴血迹,当时警察说是动物的血,她却一直不相信。
“那天跟着我们的男人,穿的工装和李师傅的一样,而且他也背着个帆布包。”东方龢的声音抖得厉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李师傅时,总觉得眼熟,原来他就是当年跟着他们的那个男人!
老中医拄着拐杖,走到柜台底下,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那个褐色的印记,然后用手指蘸了点,放在舌尖尝了尝——铁锈味里带着点咸,确实是人的血。“这个李师傅,不简单。”老中医站起身,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在化工厂工作,那里常年接触各种化学物质,而且上个月,化工厂发生了一起爆炸,死了一个维修工,听说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
东方龢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想起李师傅刚才递药包时,指尖的凉意,还有他额角越来越深的疤。“您是说,李师傅和我儿子的失踪有关?还有化工厂的爆炸?”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也充满了期待——五年了,她终于有了儿子的线索,哪怕这个线索带着血腥味。
老中医点了点头,走到药柜前,从最上层的格子里取出一味药,是百年野山参,参须完整,泛着淡黄色的光。“这个你拿着,”老中医把野山参递给东方龢,“补气血,你这些年太辛苦了,身体早就垮了。”野山参的清香飘进东方龢的鼻子里,她的眼眶红了,师傅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最温暖的支持。
“师傅,我该怎么办?”东方龢捏着野山参,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想找到我儿子,哪怕他……”她不敢再说下去,怕听到最坏的结果。
老中医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薄雾,铜铃的响声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你先别打草惊蛇,”老中医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师傅既然慌了,说明他心里有鬼,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你还记得《孙子兵法》里说的‘欲擒故纵’吗?我们先放他走,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然后再对症下药。”
东方龢点了点头,师傅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需要冷静,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她把野山参放进抽屉里,锁上,钥匙是母亲留下的,上面刻着朵梅花。她摸了摸钥匙,心里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儿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吱呀”的响声,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走了进来,她扎着双马尾,头发上别着个草莓发夹,手里拿着个布娃娃,娃娃的衣服是浅灰色的,上面绣着个“康”字。女孩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像极了东方龢的儿子。
“阿姨,我要抓药。”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像,她把布娃娃放在柜台上,布娃娃的脸蹭过牛皮纸包,留下一道浅灰的印子。“我妈妈咳嗽得很厉害,她说喝了您这里的药就会好。”
东方龢看着女孩,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女孩的眉眼、女孩的声音,甚至女孩手里的布娃娃,都和她记忆里的儿子一模一样。她蹲下身,看着女孩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是谁?”
女孩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我叫康康,我妈妈叫……”她的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师傅跑了进来,帆布包甩在身后,煤渣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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