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传来老王头收摊的声音,他在哼着段跑调的京剧,苏三离了洪洞县...,调子拐来拐去的,像条蜿蜒的路。远处的路灯亮了,发出昏黄的光,把巷子照得像条流淌着的河。
单于黻看着桌上的向日葵画稿,突然觉得,也许那些画真的能照亮些什么,比如某个被遗忘的梦想,或者某个藏在心底的角落。她轻轻推开姑姑,拿起一张画稿,举到灯光下。向日葵的花瓣在光线下透着亮,像真的有阳光藏在里面。
尖酸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张画,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像个月牙。其实...她抹了把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我年轻的时候,也画过向日葵。
单于黻愣了下,随即也笑了,把画稿递了过去。姑姑的手指有些抖,小心翼翼地接过,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她的指尖拂过那个月牙印,突然了一声,眼睛瞪得圆圆的。
怎么了?
尖酸刘指着那个月牙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这个...这个印记...她抬起头,看着单于黻,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我年轻的时候,在出版社打杂,用过的那台扫描仪,也会留下这个印记!
单于黻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想起瘸腿王的照片,想起那个穿白衬衫的姑娘,想起那个月牙印。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在画稿上投下道金线,正好穿过那个月牙印,像条连接着过去和现在的桥。
就在这时,扫描仪突然发出的一声,像在提醒着什么。它自动吐出了一张新的画稿,上面是片星空,蓝色的颜料被扫描仪染上了那个月牙印,像颗挂在天上的月亮。
单于黻拿起那张画稿,突然想起表妹说过,她想画片星空,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星星,每颗星星都代表一个梦想。她看着那个月牙印,突然觉得,也许有些梦想,真的能像星星一样,就算被乌云遮住,也总会在某个时刻,重新亮起来。
巷口的铃铛声又响了,铃铛声由远及近,混着收废品老汉的吆喝,像根线把巷子深处的暮色都串了起来。单于黻低头看着姑姑手里的向日葵,画稿边缘被指温焐得发潮,月牙印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像片被岁月磨亮的旧痕。
“您说的那台扫描仪...”单于黻的声音有点发紧,“是不是放在出版社三楼的储藏室?听说后来被台风刮坏了窗户,淋了场大雨就报废了。”
尖酸刘的手指猛地顿住,指甲在画稿上掐出个浅印。“你怎么知道?”她抬头时,眼里的泪还没干,却亮得惊人,“那年我才十九,天天趁午休偷偷用那台机器扫自己的画,每次看到角落的月牙印,都觉得是机器在跟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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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嘴,肩膀又开始抖。这次不是哭,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了太多年,终于找到个缝往外冒。单于黻从抽屉里抽了包纸巾递过去,指尖碰到姑姑冰凉的手,像触到块浸过雨的铁皮。
扫描仪又“嘀”了一声,吐出张新画。是片向日葵花田,田埂上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手里攥着支画笔,裙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刚要起飞的蝶。画角的月牙印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太阳,是用红色颜料补画的,边缘还带着点颤抖的毛边。
“这是...”尖酸刘的声音发颤。
“表妹早上偷偷塞给我的。”单于黻笑了笑,拿起画稿对着光,“她说想给月牙印找个伴。”
尖酸刘突然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工具箱,扳手螺丝刀滚了一地,叮叮当当作响。她没捡,反倒往门口冲,高跟鞋踩在零件上打滑,差点摔一跤。“我回去找!”她头也不回地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又掺着股火烧火燎的劲,“我把她藏起来的画具都找出来!还有我年轻时的速写本,说不定还在樟木箱里!”
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时,正撞见老王头扛着藤椅往家走。老头愣了愣,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又转头冲维修站喊:“你姑姑这是咋了?被踩了尾巴的猫都没这么蹿!”
单于黻没应声,低头收拾地上的零件。指尖摸到颗滚到脚边的螺丝,锈迹里还沾着点蓝颜料,是早上修电视时蹭上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桌下拖出那个装画稿的纸箱,翻到最底下,抽出张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纸。
是片星空,蓝色颜料晕得不成样,却能看出星星是用圆规画的,规规矩矩排成圈。角落里有行铅笔字,被水泡得模糊了,勉强能认出“给姑姑”三个字。
扫描仪的指示灯还在闪,像颗不肯睡的星星。单于黻把画稿放进去,机器“沙沙”地吞进去,吐出来时,月牙印正好落在那行字旁边,像个温柔的拥抱。
窗外的路灯更亮了,把巷子照成条淌着光的河。瘸腿王的拐杖声突然从巷口传来,笃笃笃,像在数着石板路上的坑洼。他走到门口时,手里的工具箱敞着,里面露出半张画,是个穿花衬衫的姑娘,正趴在扫描仪上睡觉,嘴角沾着点颜料,像颗没擦掉的向日葵籽。
“找着了。”他晃了晃手里的画,左眉角的疤在灯光下泛着浅白,“我女儿当年偷画的,说这姑娘总趁她不在用扫描仪,画的向日葵比田里长的还精神。”
单于黻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指着画里的姑娘:“这是...”
“就是你姑姑。”瘸腿王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我女儿说,这姑娘后来没再来过,储藏室的废纸堆里,总躺着没画完的向日葵。”他把画递过来,指尖在画角敲了敲,那里有个模糊的月牙印,旁边用红笔补了个小小的笑脸,“我女儿走前留了句话,说要是有人看到这画,就告诉她,画画的手,握得住画笔,也扛得住生活。”
扫描仪突然发出一阵轻快的嗡鸣,像在附和。它连续吐出三张画稿,第一张是十九岁的尖酸刘,站在出版社的扫描仪前,举着画稿笑得露出虎牙;第二张是单于黻的表妹,趴在堆满课本的桌上,偷偷往练习册背面画向日葵;第三张是片无边无际的花田,里面站着三个影子,手牵着手,朝着太阳的方向走。
三张画的角落,都印着那个月牙印,像枚跨越了时光的印章。
巷口的铃铛声又响了,这次格外清脆。单于黻抬头时,看见尖酸刘抱着个积满灰的樟木箱往回跑,箱子上的铜锁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表妹跟在后面,手里攥着支新画笔,裙摆上沾着黄颜料,像刚从向日葵田里打了个滚。
“找到了!都找到了!”尖酸刘的声音穿透暮色,撞在维修站的铁皮顶上,震得屋檐下的蛛网轻轻晃,“我年轻时的画,还有她的新画笔,都在!”
单于黻突然想起早上修的那台老式电视,屏幕上的雪花点像片没画完的星空。她转身把电视插上电,螺丝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咔嗒”一声拧好最后颗螺丝。屏幕突然亮了,没有图像,只有片跳动的光斑,像无数只眨眼的星星。
表妹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屏幕:“是星空!跟我想画的一样!”
尖酸刘放下樟木箱,看着屏幕上的光斑,又看看手里的画稿,突然抓起支画笔,蘸了点黄颜料,往最新的画稿上添了笔——给那个牵着手的影子,都画上了向日葵形状的发卡。
瘸腿王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切,手里的拐杖轻轻敲着地面,笃笃笃,像在打拍子。老王头不知何时也站在巷口,手里的蒲扇停在半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露在外面,笑得像个孩子。
扫描仪的嗡鸣、电视里的雪花声、尖酸刘和表妹的笑声,混着远处的铃铛声,在维修站里织成张温软的网。单于黻低头时,看见自己袖口的油印蹭在画稿上,像朵抽象的花,开在向日葵田里。
她突然明白,维修站修的从来不是机器。那些拧过的螺丝、焊过的线路、补过的屏幕,不过是在帮那些被生活磨钝的梦想,重新找到发光的开关。
而那个月牙印,大概就是时光留下的念想——告诉每个握着画笔的人,无论走多远,总有人记得,你曾为热爱的东西,眼里有过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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