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西郊,慕容氏祠堂坐落在半山坡上。青瓦覆盖的屋顶爬满深绿的苔藓,檐角垂落的铜铃被风撞得叮当响,声音裹着山间的湿气,黏在朱红的立柱上。祠堂前的石坪开裂处生着几丛浅黄的蒲公英,绒毛被风卷着,落在阶前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上——树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新的一道是“慕容砚”,刻痕里填着金粉,在正午的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祠堂门是两扇雕花木门,门板上的牡丹图案被岁月磨得模糊,唯有花心处还留着一点暗红,像凝固的血。推开门时,一股混着线香、灰尘与朽木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酸。堂内光线昏暗,只有正上方的天窗漏下一束光,正好照在供桌上的烛台上——烛台是青铜质地,盘着两条相互缠绕的龙,龙嘴里衔着的烛芯刚燃到一半,蜡泪顺着龙鳞的纹路往下淌,在台面上积成小小的琥珀色山丘。
慕容?站在门槛上,指尖攥着那块从族谱空白处揭下的稻穗画。画纸边缘已经发脆,上面用炭笔勾勒的稻穗颗粒分明,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指印,像是当年画者匆忙间留下的。她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对襟衫,领口别着枚银质的牡丹胸针——那是祖传的物件,背面刻着“安”字,和她之前找到的清代荷包上的字一模一样。
“这祠堂,可有年头没这么热闹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慕容?回头,看见村里的老支书慕容山拄着拐杖站在石坪上。老支书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上爬满褐色的老年斑。他的头发全白了,梳成一个整齐的发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簪子顶端雕着小小的槐花——慕容氏的族徽是槐花,据说当年祖先迁徙时,就是靠槐花辨认方向。
“山伯,您怎么来了?”慕容?把画纸小心地折好,放进衣袋里。
“听说你要续族谱,还把慕容砚的名字刻上了,”老支书慢慢走上台阶,拐杖笃笃地敲着石板,“村里的老人都炸锅了,说你这是要翻旧账。”
慕容?苦笑了一下,推开祠堂的门让他进来:“我就是想弄明白,当年他到底为什么被除名。”
堂内的供桌长约三丈,表面铺着一块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摆着二十七个牌位,每个牌位前都有一个小小的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烟雾袅袅地往上飘,在天窗漏下的光束里形成细小的尘埃柱。最左边的牌位是慕容氏的始祖,牌位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慕容公讳...”的字样;最右边的则是空的,只有一个光秃秃的木座,上面刻着“待补”二字——那是慕容?特意留出来的,准备给慕容砚立牌位用。
老支书走到供桌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写着“慕容氏家史”。他把书放在供桌上,手指在封面上轻轻摩挲:“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里面记着当年的事。”
慕容?凑过去,看见书页上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墨色已经发灰。老支书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段文字念道:“民国三十一年,岁次壬午,大旱。族中粮尽,慕容砚私开义仓,散粮与饥民,族长震怒,革其族籍,逐出家祠。”
“就因为这个?”慕容?皱起眉头,“开仓放粮是好事,怎么会被除名?”
老支书叹了口气,从布包里又掏出一张照片。照片已经褪色,边缘卷着毛边,上面是一群穿着粗布衣裳的人,站在祠堂前的石坪上。最中间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留着平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带着一股倔强——那应该就是慕容砚。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碎花布裙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女子的眉眼和慕容?有几分相似。
“当年族长说,义仓的粮是给族里人留的,不能给外姓人,”老支书指着照片里的女子,“这是慕容砚的媳妇,姓柳,是外乡人。族长本来就不待见她,慕容砚开仓放粮后,他就说慕容砚‘胳膊肘往外拐’,非要把他除名。”
慕容?的手指落在照片里的婴儿身上:“这是他们的孩子?”
“是个女儿,叫慕容安,”老支书的声音低了下来,“后来慕容砚被赶走后,柳氏带着孩子在村里住了半年,最后还是走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慕容?和老支书对视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石坪上站着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裙子上沾着泥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手里攥着一个红色的钱包。她看见慕容?,像是看到了救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慕容小姐,求求你,帮帮我!”
慕容?扶住她,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汗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女人的眼睛红肿,脸上挂着泪痕,嘴唇因为过度紧张而泛着白:“有人抢了我的钱包,还把我推到了山下,我的孩子还在车里!”
“别急,慢慢说,”慕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女人,“你的车在哪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在山脚下的公路边,”女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我叫柳月,是来镜海市找亲戚的。刚才在山脚下停车买水,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突然冲过来,抢了我的钱包就跑,我追他的时候,被他推到了山坡上。”
老支书皱起眉头:“这几年山下不太平,总有人抢东西。”
慕容?看了看柳月的裙子,裙摆处有一道明显的撕裂口,露出的膝盖上擦破了皮,渗着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箱——这是她每次来祠堂都会带的,里面装着碘伏、纱布和云南白药。她蹲下身,帮柳月处理伤口:“你先别急,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孩子。”
柳月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你们,我的孩子才三岁,还在车里睡觉,我怕他醒了会害怕。”
慕容?处理好伤口,站起身:“山伯,您在这里等着,我带柳小姐去山下找孩子。”
老支书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祠堂后门的钥匙,你们从后门走,能近一点。”
慕容?接过钥匙,插进后门的锁孔里。锁芯转了两圈,发出“咔嗒”的轻响。后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路,两旁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沾在裤腿上,凉丝丝的。
柳月跟在慕容?身后,脚步有些踉跄。她时不时地回头看,像是怕有人追上来。慕容?注意到她的右手一直攥着那个红色的钱包,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的亲戚在镜海市哪里?”慕容?打破了沉默。
柳月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在...在市区,具体地址我记不太清了,我是第一次来。”
慕容?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没有追问。小路蜿蜒向下,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听到了公路上汽车的鸣笛声。远远地,能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柳月突然加快了脚步,朝着轿车跑过去。慕容?紧随其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在柳月快要跑到车边时,轿车的后门突然打开,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小男孩。小男孩穿着蓝色的连体衣,脸上带着浅浅的酒窝,看起来很可爱。
“放下我的孩子!”柳月尖叫着冲过去。
男人却笑了,他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柳小姐,别这么激动,我们只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慕容?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准备报警。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知青拒绝回城:赶山打猎娶俏寡妇 乌龙心动 重生七零,糙汉支书的掌心娇 医院通古今,上交国家后我躺赢了 阴郁大佬的亡妻回来了 低调修炼百年,徒手可斩真仙 顶A也会被阴湿小狗们觊觎吗 人间清醒:资治通鉴智慧 掌教华山,从领悟独孤九剑开始 重生1981:渔火照蛟龙 苏打水绿茶 [原神]往生堂就职日常 驯服一只忠犬A 灭门后,我靠杀神系统杀穿仇敌 八零旺夫:搞厂带娃双开挂 时光里的细水流长 快穿:谁要当炮灰?女配她不干了 委身亡夫的宿敌和亲弟后 [综英美]按下F逃离游戏 失恋后她成了火之国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