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阳光像被稀释的蜂蜜,懒洋洋地黏在晾衣绳上。小杨站在阳台上,望着那排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衣物,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两个月没认真收过衣服了。那些衬衫、牛仔裤、床单,像一群被遗忘的士兵,在时间的风中渐渐褪色。于是,他决定花两小时,完成这场迟来的仪式。
小杨推开阳台门,一股混合着洗衣液和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站在衣物前,手指无意识地捏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心里盘算着从哪件开始。
“收衣服而已,怎么这么难?”他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好友小李发来的消息:“在干嘛?出来打球啊!”
小杨皱了皱眉,回复道:“收衣服呢,等会儿。”
小李很快回复:“收衣服要两小时?你是在叠黄金吗?”
小杨笑了笑,没有回复,而是深吸一口气,决定从最远处的床单开始。
床单像一片巨大的帆,在风中猎猎作响。小杨踮起脚尖,双手抓住边缘,用力一扯,床单便像投降的白旗般落入怀中。但当他抱着床单走进客厅时,才发现没有地方放——沙发堆满了杂物,茶几上还摆着昨晚的咖啡杯。
“这怎么收啊?”他抱怨着,不得不先清理出一块空地,将床单暂时铺在地上。这一折腾,十分钟过去了。
接下来是衬衫。小杨一件件取下,轻轻拍打,试图抚平褶皱。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会在收衣服时哼着歌,手指灵巧地在衣物间穿梭。而自己,却像个笨拙的学徒,连叠衣服都成了难题。
“妈,这衬衫怎么叠啊?”他对着空气喊道,仿佛母亲就在身边。
当然,没有回应。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衬衫对折,却发现袖子总是歪斜;他尝试用“三折法”,结果衣服像被揉皱的纸团。最终,他只能将衬衫随意挂在衣架上,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至少没弄脏。”
当小杨收完第三件衣物时,已经过去半小时。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比他预想的快得多。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像在完成一项紧急任务。
“快点,就剩这几件了!”他对自己说。
但越急越乱,一条牛仔裤从衣架上滑落,砸在脚边;一件毛衣被风吹得飘到了楼下,他不得不弯腰去捡。
“这衣服是成精了吗?”他哭笑不得,心里却更烦躁了。
这时,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小杨,收衣服了吗?”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柔而关切。
“收了,妈,就是有点乱。”小杨如实回答。
母亲笑道:“别急,慢慢来。收衣服就像过日子,得有条理。”
小杨点点头,心里却想:“妈,您说得轻巧,我这儿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就在小杨几乎要放弃时,他在一件旧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掏出来一看,是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小杨,记得加衣,天冷了。”字迹歪歪扭扭,是母亲的手笔。
他愣住了,想起上次回家时,母亲曾偷偷塞了这张纸条进他的外套。原来,这件衣服已经晾了整整一周,而他竟从未发现。
“妈,您怎么不早说?”他对着电话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母亲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说:“我怕你忘了,又怕你嫌我啰嗦。”
小杨握着纸条,突然明白了收衣服的意义。它不仅仅是将衣物从晾衣绳上取下,更是对生活的整理,对记忆的珍视。他轻轻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然后继续收衣服。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轻柔而专注,像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两小时后,小杨终于收完了最后一件衣物。他站在阳台上,看着空荡荡的晾衣绳,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客厅里,衣物被整齐地叠好或挂起,像一群安静的孩子,等待被唤醒。
他拿起那张纸条,再次读了一遍,然后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夕阳。初冬的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但小杨却感到温暖。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是小李的消息:“收完了?出来打球啊!”
小杨笑了笑,回复道:“不去了,我在家陪陪‘衣服’。”
小李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赢了。”
小杨放下手机,突然意识到,收衣服的两小时,不仅整理了他的衣物,更整理了他的心。那些被遗忘的细节,那些被忽略的关怀,都在这一刻重新浮现。他决定,以后每周都要认真收一次衣服,不仅是为了整洁,更是为了记住那些被时间冲淡的温暖。
小杨的故事,或许只是无数平凡时刻中的一个。但正是这些看似琐碎的日常,构成了生活的底色。收衣服、叠被子、洗碗、拖地……这些小事,像一颗颗珍珠,串起了我们的日子。当我们放慢脚步,用心去完成它们时,便会发现,生活原来可以如此简单而美好。
两小时,不过是一天中的十二分之一。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小杨完成了一场自我救赎。他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坚持,更学会了在平凡中寻找意义。而这,或许就是生活给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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