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并不知道,大哥和公主为何突然变成那样。明明前些日子两人还经常在书房探讨政事,休沐的时候还会带着承安一起出去游玩。可有些事情,好像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直到缙儿满周岁,没过几天,公主便去了……”
说到这儿,陆令秋的眼眶通红,蓄满了泪水。这些陈年往事她已经在心底压了太多年,无人能够诉说,现在在公主的儿媳妇面前提及她,陆令秋只觉恍如隔世。
“当时我们悲痛震惊,因为实在堪不破其中的原委,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公主这样的女子选择自我了断。陛下更是动了杀心,当时若不是因为承安求情,大哥恐怕早就……”
“没过多久,柳氏便进了府,也是直到那时,我们才明白公主之前为何伤心欲绝……江宾只比承安小一岁,也就是说大哥刚和公主成婚,外头便养了柳氏,还生了两个儿子。此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公主那般刚烈的女子。”
听到这桩往事,宋青亦紧蹙着眉头,神情凝重。她从前只听过关于安和公主的传闻,百姓们对于这位奇女子的逝去,纷纷感叹惋惜。只是当最真实的真相就这样被揭露在自己面前时,宋青亦心中只替她觉得不值得。
因为一个没有真心的男人,抛下了自己的孩子,弃了自己的生命,她当真不会后悔吗?
“柳氏进府后,把持着江家的一切,表面上对承安千依百顺,实则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偏大哥看不穿。所以后来即使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出去自立门户,也赖着不愿意分家,柳氏对此还颇有怨言。其实,我们只是不想让承安独自一人留在这儿……”
“只要我们还在这府中,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尽我们所能护着他长大,也算是感念公主当年对我们的照顾……这么多年,柳氏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她外室的出身,永安城内人尽皆知,走到哪儿都免不了受一番奚落,都是她活该。”
心中的话一吐而尽,这么多年在这个江家,在柳氏面前,二房心里就算再厌恶,也只能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好在江承安争气,虽然身子不大好,但是极有文采,又有陛下护着,如今娶妻成家,他们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了。
“这些话,承安从未对我说过。”宋青亦心中酸涩不已,听到这些往事,她心疼这一路走来的江承安,幼时的他遭遇如此变故,不知他如何承担的了。
“他这孩子,有事都藏在心里,所有的苦都自己担,唉……”
两人说的动容,没有注意到窗下那个人影,已经呆呆立了很久不曾离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花厅内,饭菜皆已摆好,角落里摆着两个三足铜炉,炉中炭火正旺,驱走了房中的寒气。
二房加上宋青亦和江承安,一共六个人,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只自己人在花厅内,历年都是如此。
落座前,二叔母从里间拿出两个锦盒,笑着递到了宋青亦和江承安面前。
“承安生辰,这是二叔和叔母为你准备的贺礼,望你喜欢。这一份,是给青亦的,今年你的生辰已经过了,未能当日祝贺,叔母只好给你补上一份,快拿着。”
宋青亦和江承安二人恭敬地接了过来,赶忙行礼道谢:“多谢二叔、叔母。”
只见江承安那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温润的玉佩,通透纯净,触手生温,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上头并未雕刻任何东西,光滑细腻。
“这玉佩又叫无事牌,二叔只希望它能护你平安顺遂。”
一直没做声的江茗,此刻看着江承安,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异样情绪涌上心头。许是想起当年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嚷嚷着要骑大马的孩子,如今挺拔如松,成家立业,这种岁月流逝之感,让他有所感触吧。
而赠予宋青亦的那锦盒中,静静躺着一对上好的羊脂白玉镯。
“本想送你们一模一样的一对玉佩,寓意更好些,只可惜,只得了这么一块。挑来挑去,也只有这对手镯尚能入眼,侄媳妇儿可别嫌弃。”陆令秋语气轻松。
“叔母哪里的话,这玉镯洁白无瑕,温润如脂,是极好的玉制成。让二叔和叔母这般破费,青亦心下难安。”
“你这孩子,还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话,我看这镯子第一眼就觉得衬你,快收下吧,来,入座,咱们边吃边聊。”
“是,谢叔母。”
鹌子水晶脍、红油肚丝、木樨肉、山珍刺龙芽、炙羊肉、牡丹燕菜、松鹤延年汤、糖蒸酥酪、梅花香饼、杏仁豆腐等等,几乎都是照着江承安的口味来的,其中还有几道是宋青亦平日里爱吃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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