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丝望着对座视如己出的青年,关怀地问道:&ldo;罗兰,你和朵琳公主成亲也半年多了吧,你们感情好不好?&rdo;罗兰面不改色地回答:&ldo;很好啊,她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妻子。&rdo;蒂丝高兴地笑了:&ldo;是吗!&rdo;
&ldo;蒂丝婶你才是快找个人嫁了,一个人住很寂寞吧。&rdo;
&ldo;嗳呀,我都已经是老太婆了,还有谁会要!&rdo;
罗兰搁下汤勺,笑道:&ldo;别瞎说了。隔壁的利凯叔叔追了你那么多年,至今还单身,你竟说自己是魅力的老太婆?&rdo;蒂丝脸一红:&ldo;你这孩子,干嘛打听这事!&rdo;
&ldo;你是我的亲人,我当然关心你了。&rdo;罗兰认真地道,&ldo;而且要不是有利凯叔叔,我早在索尔去世时就把你接来上界了,却没想到你到今天还不接受他。&rdo;
&ldo;我不是不接受他……唉。&rdo;
&ldo;那是为何?难道你还没忘记你那个混蛋老公?&rdo;
&ldo;不是,那个人我早就不在意了。&rdo;蒂丝笑着摇首,&ldo;我是想等你再婚,定下来后,再和利凯……&rdo;罗兰皱眉打断:&ldo;你真是的!干嘛顾忌我呢!&rdo;
&ldo;傻孩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很爱美洛达公主吧!&rdo;
&ldo;……&rdo;
&ldo;那天你也是这样穿得一身黑,一脸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真吓了我一大跳。&rdo;蒂丝叹了口长气,&ldo;这十年,我天天骂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你,幸好,你总算肯再娶,而且娶了个好姑娘。&rdo;
我那天之所以那副样子,是因为想起对你发的誓。罗兰暗暗叹息,垂下眼,盯着粥碗。
蒂丝误会了他的反应,执起他的手拍了拍:&ldo;忘了美洛达公主吧,罗兰,蒂丝婶知道你是个专一的好孩子,但你再想着她,对朵琳公主是很不公平的事,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朝前看。&rdo;
罗兰身体一僵,眼中闪过动摇。
他对朵琳和美洛达都没有爱意,所以对她们没有愧疚,他愧对的只是儿时的自己,虽然那个誓言天真得不像话,是现在的他绝不可能达成的幻想。
因为朵琳是他的棋子,婚姻是道具。
他根本不可能让她幸福。
但是,蒂丝的话切中了他的要害:他的确对婚姻不忠实,即使是形同虚设的政治婚姻,他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ldo;我明白了,蒂丝婶。&rdo;罗兰合上眼,给予模棱两可的答复。蒂丝点点头,抽回手。随即,她脸上浮起怀念之情:&ldo;唉,要是索尔还活着,现在大概不仅结了婚,小孩也有一大堆了。&rdo;
罗兰刚提起的汤勺又顿在半空。
&ldo;罗兰,你可得争气点,多生几个孙子给我……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表情!跟你说了多少遍,索尔的死不是你的错!那孩子是自己要上战场,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和我。&rdo;蒂丝用袖管拭泪,&ldo;他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不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没能升上军官就战死了。&rdo;
是啊,一定还有许多像索尔这样,因为仰慕我而参军,结果成为战场上没有名字的一堆肉的人曾经存在吧。而我能回报他们的,只有这身丧服,和这碗红豆粥。
罗兰将已变凉的粥送入口,满满的苦涩在他嘴里弥漫开来。
※ ※ ※
告别旧邻居,伊维尔伦城主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里。今晚的月色和星光都很明亮,皎洁的光芒照耀路面,使得首府坎塔萨仿佛被封入青蓝的宝石里。
&ldo;你好像很不开心。&rdo;
听见突如其来的声音,罗兰没有惊讶,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ldo;啊,是有点。&rdo;
&ldo;为什么?为那个女人的儿子?&rdo;巴哈姆斯不解,&ldo;她不是说不是你的错。&rdo;
&ldo;是我的错。&rdo;
&ldo;咦?&rdo;
青年停下脚步:&ldo;巴哈姆斯,我从不自寻烦恼,但也绝不逃避罪责,若索尔完全是为了蒂丝婶所说的理由作战,我绝不会为他的死愧疚,因为当时我尽力了,但索尔不是,他是为了和我的交情,他就是这样的人,我知道。&rdo;
黑龙王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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