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执拗的拿起碗里的玉勺,试图舀起药汁。
然而,那鲜红尖锐的指甲实在碍事,她几次都没能稳稳地舀起一勺。
好不容易舀起半勺,就急切地就往殷启嘴边送。
就在殷启下意识张嘴的瞬间,殷受的手猛地一抖——长指甲磕碰在碗沿上发出脆响。
勺子里的药汁没喂进嘴里,反而精准地泼洒出来,一股脑全喂给了殷启的鼻孔。
“唔!”
殷启猝不及防,鼻尖和人中被滚烫药汁烫了。
“给我,我自己喝。”殷启一把夺过药碗和勺子,声音带着恼意,“我自己来!”
殷受这才讪讪地松开手,看着他。
殷启忍着苦涩,几大口将碗里剩下的药汁灌了下去。
看着殷启把空碗放下,殷受脸上凑近了些,凤眼睛忽闪忽闪,故意问:“王兄,你怎么和侍妾玩这么大~,都晕了,要不要孤给你介绍几味补药?”
殷启刚压下喉咙里的药味,听到妹妹这直白又荒唐的发问,嘴角一抽,差点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又想起冰窖里消失的尸体,难道那才是做梦。
噩梦。
……
费仲的噩梦也还在持续。
他不知道自己在魔窟里待了多久了。
这里没有昼夜更替,只有暗绿色磷火提供着昏惨惨的光线。
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
最初的惊骇早已被疲惫所取代。
习惯?不,他永远不会习惯眼前这地狱。
崇侯虎临走前丢下一句话:“这地方暂时给你管,老子有其他事要做。”
说完他竟走了,留下费仲独自面对血肉磨坊。
管,费仲看着那些在阴影中移动、覆盖着粗糙甲胄、面目完全隐没在头盔下的高大身影,内心不安。
它们会听他的?
这些魔物不像人类婴孩需要漫长抚育。
当它们从濒死或已然死去的母体上爬下,贪婪地啃噬完第一顿血肉“乳汁”后,变化就开始了。
费仲亲眼目睹,一个刚出生时只有小臂长短、浑身沾满粘液的魔婴,在连续不断地吞食了几天……呃,某种来源不明的肉块后,体型便如同吹气般膨胀起来。
肌肉虬结,骨节噼啪作响,短短时间内,就已接近旁边那些成年魔兵的身量。
但并非所有快速成长的魔物都能穿上那身粗糙的甲胄。
费仲注意到,当一批魔物成长到一定阶段,它们会被驱赶到某个特定的、布满抓痕和干涸血迹的凹坑里,自相残杀。
咆哮声,骨骼碎裂的闷响、利爪撕裂皮肉的嗤啦声,以及失败者倒地时沉重的噗通声。
粘稠血液很快浸湿了坑底。
最终,只有最强壮、最凶悍的几个能活着爬出来,身上布满新鲜的伤口,眼神(如果那两团幽火能称之为眼神的话)却更加冰冷暴戾。
只有它们才有资格被套上那身象征“身份”的、由不知名皮革、金属和骨骼粗粝拼接而成的甲胄,戴上遮住一切面容的头盔,成为魔兵队列中的新成员。
魔兵的来源有两种。
一种来自那些被束缚在岩壁上、如同枯萎藤蔓般扭曲痛苦的男人。
他见过妖藤将刺鼻恶臭、如同腐败脓液般的粘稠汁液,强行灌注入他们的血管。
随后,他们的身体便会在剧烈的抽搐中发生可怕的异变:骨骼畸形突出,皮肤角质化或溃烂,最终失去人形。
这个过程充满了痛苦和失败,许多承受不住的男人在异变中途便死亡了,变成了其他魔物的食物另一种来源则更为高效,也更为……直观。
是那些女子。
她们被魔兵反复强奸侵犯后,肚子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隆起,如同被强行吹起的气囊。
分娩的过程短暂而血腥,新的魔婴在母体的垂死或已死的身上降生,开始它们饕餮般的成长。
在这里呆久了,费仲也暂时忘记了失去女儿的伤痛。
反正呆在这,和呆在地狱没有区别。
他试图管理一下这个乱糟糟的地狱。
当然不是出于好心。
而是“产妇”死亡率实在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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