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薇则安静地坐在玄刹身旁,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星辉,小心地探查着玄刹体内的情况。兵厄煞气依旧盘踞在心脉附近,如同蛰伏的凶兽,虽然被王默然之前渡入的混沌死元暂时安抚,但其本质的狂暴与毁灭性并未改变。她尝试以观星阁传承中一种温和的滋养秘法,引导微弱的星辉之力,润物细无声地滋养玄刹受损的经脉与干涸的丹田,希望能为她苏醒保留一线根基。
同时,她也在默默回忆、整理着观星阁浩瀚如烟的知识传承。尤其是关于星骸死气、上古战场、以及各种偏门材料、奇异生态的记录。那些曾经被视为冷僻、无用的知识,在此刻这片特定的死寂环境中,或许就能成为救命的关键。
“《墟葬纪》中曾提及,‘幽光苔’伴死气而生,其毒可腐金蚀骨,然其核心一点生机源质,若以纯阳之力或极致生命精气冲刷,可得‘死境幽泉’,有稳固神魂、延缓生机流逝之效……可惜,此地只有死寂,何来纯阳生命?”她轻声叹息,但目光随即投向王默然,“不过,默然公子的混沌之力,似乎兼具死寂与新生之特性,不知能否模拟那种‘冲刷’效果?”
她也开始在自己的知识库中,寻找能与张明轩的设想、王默然的力量相结合的可能。
时间,就在这沉默的坚守与各自的求索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更久。那铅灰色的天光几乎没有任何变化,难以判断昼夜。
王默然周身那微弱的气息,忽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他依旧没有醒来,但指尖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一缕比之前更加凝练、颜色深邃如渊、仿佛连神识都能吸入的混沌死元,如同拥有生命的暗影,自他指尖悄然渗出,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温顺的灵蛇,绕着他指尖缓缓游动。
这缕混沌死元散发出的意蕴,似乎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其中不仅蕴含着精纯的死寂之力,更仿佛带着一丝刚刚从腐噬主宰精神核心中剥离、解析出的,关于“精神凝聚”与“群体意志”的微弱“理”之痕迹。
张明轩和洛薇同时察觉到了这股细微的能量波动,立刻警惕地望来。
“默然?”张明轩试探性地低声呼唤。
王默然没有回应,但那缕游动的混沌死元,却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缓缓飘向张明轩面前那块刻画着草图的金属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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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明轩和洛薇惊愕的注视下,那缕混沌死元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沿着草图上那条旨在“放大侵蚀特性”的能量回路,开始缓缓烙印、填充!
嗤……
微不可闻的声响中,金属板上那简陋的刻痕,在被混沌死元融入后,竟然散发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将周围光线都扭曲吞噬的乌光!一股锐利无比的“破甲”、“侵蚀”意蕴,从那条简单的回路上弥漫开来!
“这……!”张明轩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它……它在自行完善能量回路?!不,不是完善,是……是根据我的设计意图,赋予了这条回路‘侵蚀’的法则特性!”
这并非简单的能量灌注,而是以混沌死元为墨,以金属板为纸,直接“书写”下了一道蕴含特定“理”与“势”的简易法则!
虽然这“法则”极其微弱、粗糙,且依赖于王默然的混沌死元存在,一旦能量耗尽便会失效,但这无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一种将科学设计、符文理念与混沌法则之力相结合的全新造物思路!
就在张明轩激动不已时,王默然的身体再次微震,另一缕混沌死元飘出,这次则落向了洛薇身旁采集到的几株“幽光苔”。
这一次,混沌死元并未展现侵蚀特性,而是变得异常柔和、内敛,如同无形的滤网,缓缓包裹住那几株苔藓。在洛薇的感知中,苔藓内部那狂暴的神经毒素与腐蚀性能量,被这股柔和的混沌之力巧妙地“梳理”、“剥离”,而其核心那一点极其微弱的、顽强的生命源质,则被保留、甚至……微微激发了一丝活性!
虽然远未达到《墟葬纪》中记载的“死境幽泉”的程度,但这被初步提纯、去除了大部分毒性的生命源质,已经具备了制作简易恢复药剂的可能!
“混沌……这便是混沌之力吗?并非单纯的毁灭或创造,而是……驾驭万‘象’,因势利导!”洛薇美眸中异彩连连,观星阁传承中对天地万物能量本质的认知,与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王默然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似乎处于一种深层次的悟道与修复状态,对外界的感知仅限于一种模糊的本能。但这无意识中展现出的、对混沌之力愈发精妙的掌控与应用,无疑给身处绝境的张明轩和洛薇,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希望,如同黑暗中萌发的幼芽,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张明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眼神变得更加坚定。他拿起另一块金属板,开始根据刚才的启发,设计更加复杂、旨在利用混沌死元“转化”死气为临时能源的回路结构。
洛薇也振作精神,开始尝试以自身微弱的星辉之力为引,配合被混沌死元初步处理过的“幽光苔”生命源质,调配最简单的恢复药膏。
残骸之下,两人不再仅仅是绝望的守护者,而是开始了积极的、基于现有条件与同伴力量的求生实践与技术创新。王默然那新生的、充满未知的混沌之道,成为了他们在这片死亡国度中,点燃技术革新的最初火种。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站台更深层,某段被厚重锈蚀和混凝土掩埋的隧道尽头,一面半倾塌的、铭刻着古老星辰图案与无法辨识文字的残破石碑,在王默然道基重铸、混沌意蕴隐隐与外界的精纯死气形成更深刻共鸣的刹那,其表面,一丝微不可查的、与星骸死气同源却又更加古老苍茫的气息,如同沉眠的巨兽轻轻翻动身躯,悄然苏醒了一丝。
那石碑之下,似乎镇压着什么,又似乎……连接着某个被遗忘的秘辛。
站台的死寂,依旧如同厚重的棺椁,笼罩一切。但在这棺椁之内,名为“锈骸”的意志,正以理性为骨,以混沌为薪,于绝对的死地之中,艰难地,点燃那簇通向未知未来的……微弱的火。
薪火初燃,其道大光虽远,其志已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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