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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所见所闻(第1页)

公交车驶出达累斯萨拉姆市区,扎进郊外。

车轮碾过路面,“咯噔咯噔”响,李朴攥紧扶手,才稳住身子。

透过布满划痕的车窗望出去,所谓“高速公路”,让他愣在原地。

这哪算高速?路面只浅浅铺层沥青,像随手泼的,边缘参差不齐,连路沿石都没有,裸露泥土直接贴着路面。风一吹,尘土卷着碎石往车上扑。遇着坑洼,车猛地颠一下,车厢里“叽叽喳喳”乱起来,包裹掉在地上,孩子被颠得哭出声。

李朴想起国内高速——平整沥青能映出人影,路边有路沿石、绿化带、护栏,隔段就有服务区,设施齐全。眼前这条,别说比国内,连老家乡镇的柏油路都不如。老家的路至少铺得厚实,还会定期修,哪像这,随便铺层就敢叫“高速”。

路边低矮铁皮屋、穿破衣的孩子、田里劳作的黑人农民,撞进眼里。来非洲半年,见过不少贫困,可这条简陋的“高速”,像把尺子,清清楚楚量出非洲与国内的经济落差,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

“哥哥,你咋了?”身边卡里姆仰着小脸,“不舒服吗?”

李朴回神,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摇头:“没事,就觉得路颠。你常坐这趟车去学校?”

“是啊,”卡里姆点头,“路一直这样,下雨更难走,到处是泥坑,车总陷进去。但司机叔叔技术好,每次都能开出来。”

李朴心里更不是滋味。国内路要是这么难走,早有人来修了。可在这,孩子每天得在这样的路上颠着上学,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正胡思乱想,车突然停了。不是站台,是临时停靠点——几块石头垒着,就算“车站”。车门刚开,一群小贩涌上来,个个头顶大脸盆,装满商品,嘴里急促地吆喝着斯瓦西里语。

李朴看直了眼。国内小贩要么摆摊,要么推小车,这般顶着脸盆卖东西,他从没见过。

最前面的中年妇女,脸盆里放着可乐、雪碧,还有当地的Azam果汁,瓶身裹着水珠,透着冰爽。“冰镇饮料!500先令一瓶!”她用生硬的英语喊,把脸盆往李朴面前凑,“中国人,尝尝芒果汁,好喝!”

李朴盯着那瓶Azam芒果汁——透明玻璃瓶里,橙黄色果汁浓稠新鲜。他掏出500先令递过去:“来瓶芒果汁,谢谢。”

妇女笑着接钱,小心拿出果汁,擦了擦瓶身水珠:“慢慢喝。”

拧开瓶盖,浓郁芒果香扑过来,不是国内香精的甜腻,是新鲜芒果的清香。喝一口,浓稠丝滑,甜中带微酸,没掺水,没复杂配方,纯粹的芒果味,爽口极了。

“真好喝!”李朴感叹,又灌了一大口。

卡里姆在旁笑:“这是当地最好喝的,用的Mkuranga芒果,特甜!”

又一个小贩挤过来,头顶脸盆装着炒腰果,用薄塑料袋分装,一袋约莫半斤。“炒腰果!刚炒的!2000先令一袋!”年轻小伙见李朴喝果汁,笑着说,“中国人,买袋配果汁,绝了!”

李朴看着金黄酥脆的腰果,闻着淡香,想起张田和刘景爱吃坚果,掏出2000先令买了一袋。

小伙笑着递过腰果:“我妈今早刚炒的,新鲜,尝尝!”

李朴打开袋子,抓一颗塞进嘴,咔嚓一声,酥脆带淡盐味,保留着腰果本身的香。他又抓几颗给卡里姆:“尝尝。”

卡里姆接过,吃得开心,小脸上满是满足。

车厢里乘客纷纷掏钱买东西,买饮料、买腰果,还有人买炒花生。炒花生装得满满一盆,1000先令一大包,不少人买了,边吃边聊,车厢里热闹起来。

李朴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的沉重慢慢散了。这条“高速”虽简陋,非洲经济虽落后,可这里的人很乐观,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顶着脸盆卖东西,辛苦却满是烟火气,温暖又有力量。

车继续走,每隔一段就停下,总有小贩顶着脸盆上来。一次,几个黑妹上来,脸盆里放着大木薯,手里拿刀一边走一边削,削好切块用干净叶子包着,500先令一块。不少乘客买了就吃,吃得香。

李朴好奇问卡里姆:“木薯好吃吗?”

“好吃!”卡里姆点头,“是当地主食,煮着、烤着都行,削了皮直接吃也香甜,就是有点干。”

李朴看着黑妹手里的木薯——外皮粗糙,里面雪白果肉,很诱人。想尝尝,又想起一会儿要谈生意,手上沾汁不方便,便作罢,心里暗记着,下次一定要试试。

一路上,李朴边喝芒果汁,边吃腰果,边看窗外风景和上车的小贩,觉得新鲜极了。这些小贩看着辛苦,却都热情,不管生意成不成,脸上总带着笑,乘客提问也耐心答,一点不急躁。

有次,卖炒花生的小贩见一个老奶奶没带钱,主动给了她一小把:“老奶奶,拿去吃,不要钱!”老奶奶笑着接过道谢,那一幕,让李朴心里暖暖的。

他想起国内,有时不买小贩的东西,对方可能脸色不好,甚至说难听话。可在这里,小贩们的淳朴善良,像股暖流,淌过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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