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教室里的温度持续攀升,如同一个巨大的桑拿房。汗水不断从额头、鬓角渗出,汇聚成珠,沿着眉骨滑落。一滴汗珠“啪嗒”一声,不偏不倚地砸在试卷的空白处,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鲁智深心头一紧,连忙用袖子小心翼翼地吸干,生怕污损了卷面。做到最后一道立体几何大题时,他卡住了。复杂的图形和条件让他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心开始往下沉。就在这时,班主任李老师考前叮嘱的话在耳边响起:“遇到难题,别死磕!先跳过去,把能拿的分都稳稳拿到手!”他果断放下这道题,回头检查前面的选择和填空。
交卷的铃声尖锐地响起,如同战场上的收兵号角。鲁智深刚好完成最后一道大题的验算,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校门口早已被焦急等待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有人高举着遮阳伞,有人提着保温桶,目光在涌出的人流中急切地搜寻着自己的孩子。
鲁智深避开拥挤的人群,走到操场边一棵枝叶还算茂盛的梧桐树下,找了块树荫坐下。他从书包里掏出母亲用手帕包着的鸡蛋。鸡蛋已经凉透了,蛋白有些发硬,但他小口小口地吃着,仿佛能从中咀嚼出母亲深沉的关爱和滚烫的期望。
…………
两天的高考,如同两场激烈的战役,在酷暑和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转瞬即逝。每一场考试,鲁智深都调动起全部的精力和智慧,在题海中奋力搏杀。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出奇地好,思路清晰,下笔沉稳,许多题目解答起来都带着一种难得的笃定感。
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时,鲁智深放下笔,看着监考老师收走试卷,心中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涌起一股巨大的空虚感。那些曾经倒背如流的单词、公式,那些在煤油灯下熬过的漫漫长夜,那些被汗水浸透的演算纸……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声铃声,成为了不可逆转的过去。他随着人流走出考场,站在校门口,看着身边同学们或欢呼雀跃、或垂头丧气、或表情茫然的脸庞,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胸中翻腾。
回到家,父母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急切地追问考得如何。父亲只是默默接过他的书包,母亲则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比平时丰盛得多,甚至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条清蒸的鲤鱼,鱼身上淋着亮晶晶的酱油和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鲤鱼跳龙门”,母亲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着最深的期盼。
等待成绩的日子,比高考本身更加煎熬。白天,鲁智深跟着父亲下地,顶着烈日锄草、浇水,试图用身体的疲惫麻痹内心的焦灼。夜晚,他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窗外蟋蟀的鸣叫都显得格外聒噪。有时,他会突然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梦见答题卡涂错了位置,梦见作文跑题,梦见准考证丢失……每一个噩梦都让他心有余悸。
三天后,查分的日子终于到了。天还没亮,鲁智深就骑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自行车,心急火燎地赶往县城。坑洼不平的土路在晨曦中泛着灰白,他骑得飞快,有几次车轮碾过碎石,车身剧烈颠簸,差点将他甩出去,但他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县一中的校门口早已人头攒动,如同赶集一般。电子大屏幕上,猩红的数字无情地滚动着今年的录取分数线:理科一本线:556分;二本线:512分……
“听说了吗?今年县里的理科状元考了642分!太牛了!”
“真的假的?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啊!你呢?你考了多少?”
“唉,别提了,刚过二本线……”
各种议论声、惊叹声、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嗡嗡的背景音。鲁智深无心参与,他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鱼,奋力挤过人群,朝着教学楼里临时设置的成绩查询点奔去。走廊里也排起了长队,空气闷热而浑浊,弥漫着汗味和紧张的气息。他排在队伍里,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手心全是冷汗。
终于轮到他了。他走到那台闪烁着幽光的电脑前,手指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几乎无法准确地敲击键盘。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准考证号。屏幕闪烁了一下,光标跳动,然后——586!三个鲜红的数字如同烙铁般猛地撞入他的眼帘!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手指僵硬地悬在键盘上方,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他像疯了一样,用力按下了刷新键!屏幕再次闪烁——586!再按!还是586!他反复刷新了三次,直到确认那三个数字如同磐石般稳稳地定格在屏幕上,才敢相信这不是幻觉!
“同……同学,你……你考了多少分?”身后一个戴着厚厚眼镜、脸色苍白的男生怯生生地问,声音带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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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6。”鲁智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如释重负的虚脱感。
“哇!586?!比一本线高了整整30分啊!”男生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羡慕和惊叹,“太厉害了!你肯定是咱们学校前几名!稳上重点大学了!”
这声惊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羡慕、惊讶、探究的眼神纷纷聚焦在鲁智深身上。但他浑然不觉,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冲出人群,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校门口那个绿色的公用电话亭。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村委会的号码(家里没有电话)。听筒里传来“嘟——嘟——”的长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狂跳的心脏上。
“喂?钱塘村村委会。”是村支书老刘那熟悉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声音。
“刘叔!刘叔!是我!智深!”鲁智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麻烦您!麻烦您快叫我妈来接电话!快!”
等待的几分钟,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鲁智深紧紧攥着听筒,指节发白,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滴在电话亭肮脏的地面上。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
终于,听筒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母亲钱桂花那带着喘息、无比熟悉的声音:“智深?智深?!怎么样?成绩……成绩出来了吗?”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几乎变了调。
“妈!”鲁智深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无法抑制的狂喜,“586!妈!我考了586分!超过一本线30分!妈!我考上了!我能上好大学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秒钟后,听筒里传来母亲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那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嚎啕大哭,夹杂着语无伦次的哽咽:“好……好……好孩子……妈……妈就知道……妈就知道你能行……我儿子……我儿子有出息了……呜呜呜……”
听着母亲那混杂着狂喜、辛酸和巨大释然的哭声,鲁智深再也控制不住,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他紧紧握着听筒,仿佛握着母亲那双粗糙而温暖的手。
挂断电话,鲁智深推开电话亭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站在了县城喧闹的十字路口。阳光刺眼,车水马龙。卖冰棍的小贩推着自行车,用沙哑的嗓子吆喝着;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留下一串刺耳的音乐声;公交车喷着黑烟,笨重地停靠在站台边,吞吐着行色匆匆的乘客……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又那么鲜活,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他知道,这个分数,像一把钥匙,为他打开了通往省城、通往重点大学、通往一个他从未想象过的广阔世界的大门。
但此刻,他心中最强烈的渴望,不是去憧憬那未知的未来,而是立刻回家!回到那个低矮的土坯房,回到父母身边!他要亲口告诉他们:他们的血汗没有白流!他们的脊梁没有被压垮!他们的儿子,终于没有辜负那沉甸甸的爱与期望!他要用这个分数,告诉父母,他们的苦难,即将开出希望的花!
他跨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奋力蹬去。回村的路上,夕阳如火,将他的影子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拉得很长很长。鲁智深骑得很慢,他想好好记住这条路——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通往知识和未来的路。风迎面吹来,带着田野的芬芳,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与如同磐石般坚定的决心。
他知道,高考的结束,并非终点,而是一个崭新、更广阔征程的起点。前方的路或许依然漫长而崎岖,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带着父母的期望,带着自己的梦想,带着那支承载着祖辈荣光的旧钢笔,他将以更加坚定的步伐,走向那个被586分照亮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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