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县衙,后院书房。
灯火摇曳,将赵廷魁梧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三个时辰。
面前的桌案上,堆满了关于官仓失窃案的卷宗,每一页都被他翻看得起了毛边,可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
门窗完好,锁钥未动。
数千石的粮食,就在一夜之间,于重兵把守的官仓之内,凭空蒸发。
没有脚印,没有痕迹,甚至连看守的兵丁,都未曾听到半点声响。
这案子,根本不像是人做的。
赵廷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已经乱糟糟的头发,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他从州府来此,本是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政绩。
可巨大的挫折重重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城中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卖儿卖女的惨剧,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而他这个本该为民做主的总捕头,却连一粒被盗的米都找不回来。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心腹捕快端着一碗热粥,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大人,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用点吧。”
衙役将粥碗放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封盖着州府火漆的信函,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这是州府派人加急送来的……”
赵廷接过信,看了一眼那刺目的火漆,心中便是一沉。
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斥责他办事不力,无能至极。
痛骂他辜负了知州大人的信任,有辱官身。
信的末尾,更是下了最后通牒,限他十日之内,必须破案,否则便要将他撤职查办,发配充军!
“啪!”
信纸被赵廷狠狠地攥成一团,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你先出去,我想静静!”
一声压抑着无尽怒火的低吼,从他的喉咙里挤出。
那心腹捕快不敢多言,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赵廷颓然地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县城,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不是怕被撤职,也不是怕被充军。
他怕的,是自己辜负了这一城百姓的期盼。
他怕的,是眼睁睁看着这座城,彻底沦为人间鬼蜮,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真有饿鬼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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