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镇魔塔,最深沉的禁闭层。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永恒的虚无与足以碾碎荒帝神魂的镇压之力。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此地变得模糊,唯有规则道伤带来的蚀骨之痛与心魔的嘶嚎是真实的。
云澈盘膝坐在绝对的黑暗中央,白发披散,面容枯槁。他的气息起伏不定,时而微弱如风中残烛,时而又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狂暴紊乱。那一道道由规则化身留下的无形枷锁,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他的大道根基与神魂本源,时刻灼烧、撕裂着他。
他的识海之内,景象更为可怖。
心魔所化的“另一个云澈”,周身缠绕着黑红色的煞气,面容扭曲,充满了暴戾、绝望与不甘,正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道心防线。
“放弃吧!云澈!”
“联盟忌你,外人惧你,连规则都容不下你!你拼尽一切,换来的是什么?是修为倒退,是囚禁于此,是生不如死!”
“阿禾和澜海还在魔渊受苦!你却像个废物一样被困在这里!你拿什么去救她们?你那可笑的源初之光吗?它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看看你这副样子!白发苍苍,道基崩坏,还有什么资格称‘帝君’?不如与我融合,释放所有的恨与怒,杀出去!让所有负你、欺你、伤你之人,付出代价!”
心魔的呓语如同毒蛇,精准地啃噬着云澈意志最薄弱之处。那些失败的画面,挚友沉沦的景象,自身无力感的瞬间,被无限放大,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在这无边的痛苦与煎熬中,云澈的意志却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钢,于毁灭的边缘迸发出一点不灭的灵光。
“闭嘴!”
云澈的意志在识海中发出无声的怒吼。
“痛苦……是真实的。失败……也是真实的。”
“但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倒下!”
“源初之光,生于混沌,长于归墟……它代表的,不仅是创造与秩序,更是于绝对终结中萌发的那一线生机……”
他内视着丹田深处那株与自身本源深度共生的“源初幼苗”。它不再像最初那般光芒万丈,反而显得有些黯淡,但在那规则枷锁的压制与心魔之火的灼烧下,它依旧顽强地扎根,甚至隐隐地,从中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试图“包容”与“消化”那规则伤害的奇异波动。
“净化之噬……不仅能吞噬外力,亦可向内,吞噬这‘伤’本身……”
“归墟之意,是终结,亦是轮回的起点……我的道,不该被任何规则彻底定义……”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对抗与煎熬中,某一刻,云澈猛地身体一震。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碎裂声响起。
缠绕在他神魂核心处的一道最顽固的规则枷锁,在源初幼苗那孜孜不倦的“净化之噬”与他自身对“归墟”真意的更深层领悟下,终于……裂开了一道发丝般的缝隙!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裂痕,但带来的变化却是巨大的。
一股久违的、精纯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被堵塞的江河忽然疏通了关键节点,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流淌起来。他那停滞不前,甚至不断倒退的修为,在这一刻终于稳固,并且有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回升迹象!
更明显的变化出现在他的外表。
他那满头象征着生机流逝、道伤深重的苍白发丝,在发根之处,竟悄然重现了一抹……墨染般的黑色!
虽然仅仅局限于发根,范围很小,在这片黑暗中几乎难以察觉,但这无疑是一个无比强烈的信号——他,云澈,正在从这几乎必死的绝境中,踏出了逆袭的第一步!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底深处,那因心魔与痛苦而弥漫的血色褪去少许,取而代之的,是历经磨难后愈发坚毅、深邃的神光。
“规则……并非不可撼动。”他低声自语,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冰冷,“这道伤,终将成为我踏足更高境界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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