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年7月17日的成都,清晨的阳光刚越过龙泉山脉,就把热浪泼洒在城市上空。张纳伟(若曦)站在玄关换鞋时,指尖刚碰到帆布鞋的鞋带,就被鞋底残留的暑气烫得缩了缩手——昨晚下过一场短暂的雷阵雨,却没压住盛夏的燥热,反而让空气里多了层黏腻的水汽,吸进肺里都觉得闷。
“纳伟哥,再不走要迟到啦!教练说今天要上车实操,迟到要罚绕场地跑三圈!”宋雅的声音从电梯口传来,她穿着薄荷绿的运动T恤和黑色短裤,手里晃着两把遮阳伞,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汗,“你怎么还穿长袖?今天有36度呢!”
张纳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浅灰色长袖衬衫——不是怕热,是想遮住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那是在实验室里,被训练师用软尺抽打时,不小心蹭到桌角留下的,虽然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可每次看到,还是会想起那些被强制“矫正行为”的日子。他扯了扯衬衫袖口,含糊道:“怕晒黑,我皮肤容易晒过敏。”
宋雅没多想,笑着把一把伞塞到他手里:“也是,你这皮肤比女生还嫩!快走快走,驾校的早高峰堵得很,我们坐地铁去刚好。”
两人挤上早高峰的地铁时,张纳伟的猫耳被拥挤的人群蹭得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地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却还是能感觉到旁边大妈好奇的目光——那目光没有恶意,只是带着“这小姑娘的发饰真别致”的打量,和在沙特时那些带着贪婪或厌恶的眼神截然不同,可他还是忍不住绷紧了脊背,指尖攥紧了口袋里的驾校报名单。
报名单上“特殊体征”那一栏,昨天宋雅帮他填的是“Cosplay永久妆效(耳部、尾部)”,当时他看着那行字,心里又酸又涩——四十多岁的张纳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要靠“妆效”来解释身体的异常。可宋雅拍着他的肩膀说“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个,驾校见怪不怪”时,他又觉得,能这样“普通”地被接纳,已经是万幸。
地铁到站后,还要穿过一条卖早餐的小巷才能到驾校。巷子里飘着油条的油香、豆浆的甜香,还有鸡蛋灌饼的焦香,张纳伟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宋雅笑着拉他停在一个摊位前:“老板,两个鸡蛋灌饼,不要辣,多放生菜!”转头又对他说,“早上要吃饱,不然练车会低血糖,我上次就差点晕在方向盘前。”
咬下第一口鸡蛋灌饼时,温热的饼皮裹着嫩滑的鸡蛋,张纳伟突然想起女儿苏纳琳小时候。那时候他每周去看女儿,都会在曼谷的小巷里买一份泰式蛋饼,琳琳总是抢着咬第一口,然后把沾在嘴角的蛋碎抹到他脸上,笑着说“爸爸的胡子沾到蛋啦”。那时候的他,总觉得每周一次的陪伴已经足够,却没想到,那次破产后的失联,竟让父女俩隔了这么多年。
“想什么呢?快走啦,教练都在群里催了!”宋雅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张纳伟赶紧擦了擦嘴角,跟上她的脚步,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等拿到驾照,他就能自己开车去查苏玲的消息了,说不定能找到女儿现在住的地方,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
驾校的训练场地在城郊,一大片水泥地被划成了十几个练车区域,停着十几辆白色的教练车,车身上“XX驾校”的红色字样被晒得有些褪色。教练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姓王,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看到张纳伟和宋雅跑过来,叉着腰喊道:“就等你们俩!张若曦是吧?先去那边的3号车,今天先练直线行驶和倒车入库,理论考满分是吧?实操可别掉链子!”
张纳伟应了一声,绕到3号车旁边时,手心已经全是汗。教练车的方向盘比他想象中重,座椅也硬邦邦的,他调整座椅时,尾巴不小心蹭到了座椅下方的金属杆,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这具身体的感官比以前敏锐太多,连细微的疼痛都放大了好几倍。
“先系安全带!调整后视镜!离合踩到底!”王教练的声音从副驾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脚别抖!离合要稳,不然车会熄火!”
张纳伟深吸一口气,按照科目一学的步骤,慢慢系上安全带,调整好后视镜。可当他的手握住方向盘时,却突然慌了神——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他开过的车都是自动驾驶的,手动挡的教练车还是第一次碰。离合踩下去的瞬间,他感觉左腿像灌了铅,明明按照教练说的“踩到底”,可车还是没反应,反而因为用力过猛,膝盖撞到了方向盘下方的储物格。
“你怎么回事?离合没踩到底啊!耳朵不好使还是眼睛不好使?”王教练的嗓门突然提高,手重重拍了一下副驾的扶手,“再踩!用力踩!别跟没吃饭似的!”
那声拍打声像一道惊雷,瞬间击中了张纳伟的神经。他猛地想起在普罗米修斯实验室里,训练师也是这样,只要他做不好“用尾巴递球”或“用猫耳撒娇”的动作,就会重重拍打训练房的栏杆,呵斥道“你是猪吗?教了这么多次都不会!”。那时候的他,只能蜷缩在角落,任由恐惧淹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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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方向盘被攥得咯咯响,尾巴在座椅下方紧紧绷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变得急促。王教练还在说着什么,可他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全是实验室里冰冷的机械声、训练师的呵斥声,还有自己压抑的哭声。
“教练,她第一次摸手动挡,紧张很正常!”宋雅突然跑过来,敲了敲车窗,“我上次比她还笨,熄火了十几次呢!您别这么凶,她一紧张更学不会了。”
王教练愣了一下,看了看张纳伟发白的脸色,语气缓和了些:“行吧,慢慢来,先熟悉一下离合和刹车的力度,别着急开车。”
宋雅绕到驾驶座旁边,弯腰轻声说:“纳伟哥,别紧张,我第一次也这样,教练就是嗓门大,人不坏。你想想,咱们连基因改造都熬过来了,还怕个方向盘?”
这句话像一剂定心针,张纳伟慢慢回过神,看着宋雅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发抖的手——是啊,他都从地狱里爬出来了,怎么会被一个教练的呵斥吓倒?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攥紧的方向盘,揉了揉发僵的手指,对王教练说:“对不起教练,我再试一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张纳伟终于慢慢找到了感觉。离合的力度、刹车的轻重、方向盘的转向,虽然还是会偶尔出错,比如把油门当成刹车踩(幸好教练及时踩了副刹),比如倒车入库时差点撞到桩桶,但至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慌乱。王教练偶尔还是会呵斥几句,可他已经能平静地听进去,甚至能在教练指出错误时,立刻调整动作——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让他比年轻学员更能沉下心接受批评,也更明白“犯错是正常的”这个道理。
中午休息时,宋雅拉他坐在树荫下吃盒饭。盒饭是驾校食堂订的,两荤一素,味道一般,可张纳伟却吃得很香。宋雅一边扒饭一边说:“你上午进步挺快的,我上次练了三天才找到离合的感觉。对了,下午高瑞泽是不是要过来?他昨天在群里说要来看你练车。”
提到高瑞泽,张纳伟的耳尖突然发烫。昨天晚上高瑞泽还在微信上跟他说“明天加油,练不好也没关系,哥的车以后给你开”,当时他看着手机屏幕,心跳莫名快了好几拍——四十多岁的张纳伟,经历过婚姻,见过太多人情冷暖,对男女之事早已不害羞,可面对高瑞泽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大男孩,他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会因为一句关心的话脸红,会因为想起他的笑容而心跳加速。
这种感觉让他既尴尬又慌乱。他是张纳伟,是个男人,是个有过婚姻、有女儿的父亲,怎么会对另一个男人动心?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雇主,比自己小那么多。每次意识到这种心动,他都会在心里骂自己“荒唐”,可高瑞泽那些不经意的关心——记得他不能吃乳糖,会特意买无乳糖酸奶;知道他喜欢画画,会偷偷在书房放一套新的水彩笔;看到他情绪低落,会讲搞笑的段子逗他开心——又让他忍不住沉溺。
“应该……会来吧。”张纳伟含糊地回答,赶紧扒了一口饭,掩饰自己的慌乱。宋雅看他耳尖发红,笑着打趣:“你怎么一提高瑞泽就脸红啊?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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