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床的冰冷透过薄薄的无纺布袍子,持续不断地渗入张纳伟的骨髓。监测仪器的“嘀…嘀…”声刻板地回响着,像在为他残破的生命读秒。那份冰冷的【绝对禁忌摄入清单】如同烙铁,反复灼烧着他的意识。巧克力、大蒜、葡萄……这些曾经构成他生活点滴滋味的寻常之物,如今成了索命的毒符。李博士宣判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神,比任何斥骂都更彻底地碾碎了他——他不是病人,不是受试者,他是一件险些“报废”的“核心实验体”。
小雅被停职带走时绝望的啜泣声,似乎还粘稠地滞留在空气里,混合着消毒水和一丝未能完全清除的呕吐物酸腐气息。这味道钻进他异常敏锐的鼻腔(嗅觉神经元反应信号强度稳定在预设猫科水平的50%),引发胃部一阵条件反射般的微弱抽搐,虽然里面早已空空如也。
“建立静脉通路,维持基础代谢需求。严格禁食禁水24小时监测。”李博士离开前的命令是绝对的。于是,代替食物的,是悬挂在床头的透明袋装营养液,通过手背上埋入的留置针,将维持生命必需的冰冷液体,缓慢、持续、强制性地灌入他的血管。这种感觉怪异至极。没有咀嚼,没有吞咽,没有味蕾的欢愉或抗拒,只有一种被动的、植物般的“存活”。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对“进食”本身的原始渴望,而非具体的食物。他盯着那滴管里匀速坠落的、无色无味的液体,第一次对“活着”感到了如此深刻的荒谬与虚无。这具身体,究竟还剩下多少是属于“张纳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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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营养液的滴答和仪器的嗡鸣中黏稠地流淌。张纳伟大部分时候都闭着眼,并非沉睡,而是沉溺在一片混沌的灰暗里。身体深处,那场中毒风暴的余威仍在肆虐。肠道时不时传来一阵短促而尖锐的痉挛,让他瞬间弓起身子,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心脏虽然被药物强行按住了狂乱的节奏,但每一次搏动都显得沉重而疲惫,像一台过度磨损的老旧泵机,在胸腔里发出沉闷的、令人不安的回响。最折磨人的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虚脱感,仿佛全身的力气连同灵魂都被那剧烈的呕吐和腹泻彻底抽干了,只剩下一个沉重而脆弱的躯壳。
门禁的“滴”声再次响起时,已是深夜。张纳伟勉强掀开沉重的眼皮。进来的不是轮班的护士,而是小雅。她没穿护士服,只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眼睛红肿得像桃子,脸色苍白憔悴,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很小的东西。她像一道虚弱的影子,无声地滑到床边,眼神里交织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后怕,还有一丝张纳伟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张先生……”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台湾腔的软糯被一种沉重的疲惫取代,“对不吼……真的……真的对不起……”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这苍白无力的道歉。
张纳伟看着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原谅。巨大的生理痛苦和那份“生存法则”带来的精神冲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情绪反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眼神空洞。
小雅被他看得心头发颤,下意识地将手里紧握的东西往前递了递,仿佛这是一个重要的证明或赎罪的祭品。那是一支笔。一支非常普通的、金属外壳的旧式钢笔,笔帽边缘有几处细微的磕碰痕迹,笔夹也有些松动。这是张纳伟的东西,是他被带进这个冰冷实验室时,身上仅存的几件私人物品之一,是他过去作为人类上班族时,在无数份报表、计划书上签下“张纳伟”三个字的工具。
“我……我偷偷从保管处拿出来的……”小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做贼般的心虚和不顾一切的冲动,“我想……你或许……或许会想看看它……”
钢笔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就在张纳伟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熟悉的冰冷触感时,一股极其诡异、极其强烈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凶猛地击中了他!
那不是对旧物的怀念,也不是书写的欲望。
一股极其浓郁、极其诱人的“香气”猛地钻入他的鼻腔!那香气厚重、温暖,带着油脂的芬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食物”的致命诱惑!这香气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他大脑深处被饥饿扭曲的感知!是这具被改造后、又处于极端饥饿状态的躯体,对“可摄入物质”产生的疯狂错判!
他的瞳孔在瞬间急剧收缩!那支冰冷的钢笔,在他此刻的感官里,骤然变成了一块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烤得焦黄酥脆的顶级烤肉!那细微的磕碰痕迹,仿佛是油脂爆裂后形成的诱人焦痕!那松动的笔夹,像一根勾起食欲的酥脆骨节!
“咕咚——”一声巨大的、无法抑制的吞咽声,清晰地响彻在安静的观察室里。
小雅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张纳伟骤然变化的脸色和他喉结剧烈的滚动。
下一秒,张纳伟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动作!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接,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一把从小雅手中将那支钢笔夺了过来!紧接着,在一种完全失控的本能驱使下,他竟然低下头,张开嘴,对着那冰冷的金属笔身,狠狠地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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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坚硬的金属与牙齿剧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剧痛瞬间从牙齿传至牙龈,再狠狠冲击到太阳穴!这尖锐的痛感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那疯狂燃烧的进食幻觉。浓郁诱人的“烤肉香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口腔里只剩下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和一丝淡淡的、属于墨水的苦涩铁锈味。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惧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做了什么?他竟然想咬碎一支钢笔吃掉它?他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支笔身上留下清晰齿痕的钢笔,又抬头看向小雅震惊到失语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我……我……”张纳伟的嘴唇哆嗦着,樱花粉的唇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想解释,想为自己的疯狂行为找一个理由,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猛地将钢笔塞回小雅手里,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随即整个人蜷缩起来,用那条薄毯死死蒙住头,身体因为剧烈的羞耻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颤抖。毯子下,传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小雅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支带着湿漉漉口水痕迹和清晰齿痕的钢笔,又看看床上剧烈颤抖的隆起,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她终于明白了张纳伟刚才那诡异举动的含义——那不是愤怒的发泄,那是被极度饥饿扭曲了感官后产生的、可怕的吞噬冲动!实验室提供的冰冷营养液,根本无法满足这具躯体对“进食”这一行为本身的本能渴望!她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带来的这件旧物,本意是微弱的安慰,却成了将他推入更深渊的残酷道具。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滴落在冰凉的钢笔上,也滴落在她彻底沉入谷底的心上。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在死寂的房间里站了不知多久,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关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却重重砸在张纳伟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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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食的二十四小时,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与虚弱的身体和扭曲的感官拉锯。当第二天中午,李博士冰冷地宣布“开始尝试流质摄入”时,张纳伟竟感到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
然而,所谓的“流质”,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送来的是一小碗近乎透明的、散发着微弱米香的汤水,里面漂浮着几粒几乎煮化了的米粒。没有盐,没有油,没有任何调味。小雅被停职,换成了一个表情刻板、眼神冷漠的中年女实验员。她将碗放在小桌板上,动作机械,一言不发,如同在完成一件与生命无关的任务。
张纳伟颤抖着手拿起勺子。米汤的温度刚好。他舀起一小勺,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味蕾接触到那寡淡到极致的液体时,一股强烈的、生理性的排斥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太淡了!淡得如同白水!他改造后异常敏锐的味觉(味蕾密度为人类2倍)不仅放大了甜、酸、苦、咸,此刻更将这令人绝望的“无味”放大成了难以忍受的折磨!这根本不是食物,这只是维持最低限度生理机能的液体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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